当那丫头被提上画舫时,正处在不远处观看的桓温也略有些好奇的将目光投了过来,问道:“她又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很快他也知道了答案,因为此时这个布衣襦裙的丫头已将头抬了起来,丫头的模样生得很俊俏,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只是突然被扔到画舫之上面对诸多贵戚子弟,神情有些惊惶,不过她的惊惶也只限于扫视向众人的短暂一瞬间,很快便又将视线落定到了顾钰身上。
而几乎是在顾钰皱起眉头与她目光相接的一刹那,这丫头便噗通一声扑倒在了她的面前,喊道:“娘子救我,娘子救我!”
众人不禁色变。
看这丫头的神情,似乎与这位“沈氏黔郎”有非同一般的关系,那么这声娘子叫得……
莫非他真是顾十一娘?
许多人已将疑惑而饶有兴趣的目光投来,然而顾钰并没有吭声,她只是有些惊诧和了悟的看着这个跪在她面前的丫头,唇角边勾起一抹诮笑之意。
这一看仿佛隔了一世之久,顾钰才以耳语般的声音轻声道了一句:“原来你还是走了这一条路啊!”
丫头怔愕,还未明白她话中之意,那青衣小僮便在此时得意的向众人拱手说道:“诸君,这个丫头她名唤妙微,原也是顾府中的奴婢,是顾十一娘的贴身使女,她深知顾十一娘身上的每一个特征乃致于她身上的气味,她绝不会认错自己的主子,别说她的主子是易了容,就是化成灰,她也一定识得!”
说罢,他还问了丫头一句,“是不是,妙微?”
丫头咬着唇,先是摇头,然后又使劲的点头,连声道:“是,奴不会认错娘子,娘子自小身带异香,与其他娘子不同,奴是绝不会认错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顾钰,眼中蓄满晶莹,颇有些无助而楚楚可怜的说道:“娘子,你真的不要阿微了吗?可是阿微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看着这样的妙微,顾钰心中的冷嘲更甚: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是能伪装纯洁无辜,直令人防不甚防,前世她也是被这样无辜而忠贞的眼神所骗吧?
这时王文度已朝顾钰走了过来,问道:“沈氏黔郎,这丫头你可识得?”
顾钰便施礼答道:“回王使君,这丫头我识得。”
妙微面上便是一喜,却又听她话锋一转,正色从容的接道:“她原是我沈家之婢,后来姑母将她要了去,这才成了顾家的奴仆,却不知她为何要唤我为娘子?”
闻言,丫头脸上的喜色便瞬间消逝殆尽,那青衣小僮更是脸色大变,大步走了过来,指着顾钰说道:“王使君切莫相信她之言,她说这丫头乃是沈家之婢,谁能证明?”
“那你说这丫头乃是顾十一娘身边的贴身使女,又有谁能证明?”顾钰亦反问了一句。
那青衣小僮一时被驳得无语,虞楚眼见这青衣小僮落了下风,急着拍案道:“如此争辩焉能查出真相,王使君,愚以为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草率处之!”
“那么以虞中正之见,当如何处理?”王文度反问。
虞楚便道:“要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顾十一娘,何其简单,只要派人去一趟顾府,看看顾十一娘是否还在府中即可!”
他话音一落,郗嘉宾便从上首走了过来,道了一声:“善,我也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顾十一娘在,那么这位沈氏黔郎就绝无可能是顾十一娘,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无须验身也不会折辱了沈氏黔
<istyle=‘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郎。”说罢,他又转向顾钰,笑道,“就看沈氏黔郎你愿不愿与顾十一娘一见?”
顾钰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时,就见谢玄的目光朝她射了来,并向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顾钰没有回答,那青衣小僮更是得意的大笑了起来,道:“她当然不敢与顾十一娘一见,她如何与自己相见?哈哈哈……”
可是他话还未完,却听顾钰道了一句:“善,我愿与顾十一娘一见!”
青衣小僮的神情便是一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目光紧紧的盯在了顾钰的脸颊上,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害怕心虚之色,可惜顾钰神情淡定姿态从容,一双幽潭般的眸子如同寒星闪烁,竟是连半分怯惧之色都没有,反而好似有一种威压之势藏在其中,直令人无法与之对视。
“好,那便去请顾十一娘到来!”这时,王文度道。
在王文度的示意下,几名部曲按剑而出,各自骑了一匹马快速向健康城西飞驰而去。
消息传至顾府的时候,顾府之中也是炸开了锅,刚刚醒过来的张氏一听闻消息差点又晕了过去。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又是谁要见她,这贱婢到底又得罪了什么人,她是要将我们这个家闹翻天不可吗?”
张氏捶胸顿足的哭嚎,一面哭嚎,还一面叫仆妇收拾东西,说道:“这健康城我是呆不下去了,快,快收拾好东西,我们马上走,马上回晋陵去!”
她话音才落,大郎主顾衍的声音便传了来:“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没事收拾什么东西?”
张氏便哭道:“夫主,你也别在这健康城呆了,这才来了几天,几天啊,那贱婢便处处惹祸,处处得罪人,先是桓氏,然后便是新安郡主,紧接着是太后,这以后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个窟窿,我们迟早要被她连累啊!”
“谁说她是闯了祸,我可是听说,她见过太后之后还得了太后的赏赐才出宫的,后来又被谢家的才女谢道韫请去了谢家与之彻夜清谈,现在可是王文度王君想要见她,并邀请她去参加秦淮河畔的清谈雅集!”顾衍说道,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真是惭愧啊!我们这做长辈的竟然远远不如一个十一娘,她才到健康没几天便已是声名远播,如今不仅引得太后的注意,竟然连陈郡谢家也对她如此看重!”
张氏哭嚎着的脸顿时就收敛了起来,似听到了极为重要的消息的一般,讷讷道:“你说什么?说她得到了陈郡……谢,谢家的看重?”
“是,昨夜十一娘一晚未归,陈郡谢家便遣了人来给父亲送信,说是谢道韫仰慕十一娘之辨才,请她在谢家做客长谈。那谢道韫可是谢家闻名天下的才女,多少名门贵女想与之结交,她竟然说,仰慕十一娘之辨才……”说着,顾衍既是羡慕又是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