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你说说看,为何要娶那位顾十一娘为妻?”桓温转向桓澈问,“虽然你是庶出,但你是我桓温之子,如今你也名传健康城,以你之才名,为父便是为你聘王谢两家的嫡女为妻,也非完全不可能之事?
据我所知,那顾十一娘不仅是庶出,其生母还是刑家之后,她身上有何可取之处?”
说完,桓温便将目光罩向了桓澈。
这时的桓澈才徐徐的向桓温施了一礼,答道:“父亲,顾氏阿钰之生母虽为刑家之后,可父亲也应该听说过,‘江东之豪,莫强周沈’这句话?”
“不错,三定江南的义兴周氏以及江南武宗的吴兴沈氏原本皆为江东豪门,当年的家族兴旺可谓盛极一时,不过,再强盛如今也不过是风流云散,败落至斯了!”
桓澈便道:“那么父亲是否有听说过,当年沈士居判乱之时,他的女儿可是以十里嫁妆进的顾家之门,有人甚至说,那十里嫁妆只是那些陪嫁中的冰山一角……”
桓澈话说到这里,桓温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中陡亮,忙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嫁妆现在已经在顾十一娘手中?”
与李氏一同进来的婢女阿梨脸色便悄然一变。
这时的桓澈点头道:“不错,原本那些嫁妆并非在顾十一娘手中,不过儿在晋陵之时,也可谓推波逐澜了一把,如今这些嫁妆便已然归还于顾氏阿钰之手!”
说到这里,桓温的脸色微变,露出了悟和对儿子赞赏的喜色。
“所以,你想娶她为妻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手中这一笔雄厚的嫁妆?不过,既然沈士居之女都可以为妾,这位顾十一娘又为何不能以妾之身入我桓氏之门?澈儿,你是否太过看重于她?”他道。
闻言,桓澈立即摇了摇头,道:“父亲,此事万万不可,当年沈士居之女便是将妻为妾入了顾家之门,顾氏清誉如今已然大大受损,我们桓家要积累声望,万万不能因为此等小事而落下把柄让世人诟病,
何况儿也只是庶出,娶她为妻,儿并不吃亏!”
桓澈话音一落,桓温便大笑了起来,随着他的这声大笑,他厚厚的手掌便落在了桓澈的肩上。
“我儿行事不拘小节,将来足可堪当大任,快快起来再说!还跪着作甚?”他道。
桓澈这才起身,道了一声多谢,便坐到了一旁的塌几之上。
此时的桓温又问道:“澈儿,除了那笔令世人倾羡的丰厚嫁妆,你娶她是否还有别的原因呢?”
别的原因吗?被问及这句话的桓澈忽地就沉默了下来,只是觉得胸口忽地有些滞闷疼痛,仿佛无形中有根线牵引着他必须要做这件事!
见他沉思不语,桓温又笑道:“作为江东之豪的吴兴沈氏,除了令世人倾羡的财富之外,是否还有极为强大的武装部曲私兵?你可是为了这支部曲私兵?”
桓澈的神情便陡地一怔,在桓温的目光注视下,他微微施了一礼,坦然承认道:“父亲所言不错,儿确有此心!”
“为父也听说过吴兴沈氏武装部曲之强大,不然当年王敦也不会选了他来作为自己强有力的臂助,不过,沈士居叛乱失败,其手下的兵力自然也大大减损,如今还能有多少部曲留存于世,或者说心甘情愿的供这位顾家十一娘驱遣?”
他话说完,桓澈便立即问了一句:“父亲,若您是当年的沈士居,会真的将整个吴兴沈氏都送到王敦手中吗?”
“你的意思是,他在作出与王敦发动叛乱的选择时,还给自己留了一手,或者说给他的子嗣后辈留了一手?”
“不错,父亲,儿已查得,沈士居当年在给其女沈氏娇娘的陪嫁之中留有一枚督印,这枚督印应该能聚众十万流民部曲为其所用!”
“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拥有数万强兵的桓温都不禁眉峰怂动,既然沈士居拥有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那当年与王敦一起发兵攻进健康时为何还会败?
这时,桓澈又道:“父亲,现在已有不少人知道了沈士居所留下来的这枚督印,所以我们不能让它落到其他人手中!”
桓温登时眉宇紧皱:“不错,若这支部曲能为我们所用,那么北伐中原,收复洛阳便指日可待,到得那时,我桓温要想请封王爵,谁又能阻我?”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桓澈问道,“难道这枚督印现在也在顾家十一娘手中?”
桓澈沉吟了一刻,回道:“儿不敢完全确定,但若是有这位顾家十一娘在手,想来那枚督印也不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