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显得格外沉默,没事吧?”牧歌点完菜,关切地注视走神的黎姿。
“啊,哪有。”黎姿不想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强打精神,抿唇微笑。她担心牧歌此去凶险,囤积了一堆杞人忧天的话,不好意思跟他说,结果导致无话可说,竟然冷场。
牧歌打量空空如也的“深鲸”餐厅,问黎姿:“这和夏星的那家深鲸是同一家深鲸?”
“是的。”黎姿挖了一勺海芒冰沙,“它还没开业,我们不用担心被看见。”
“为什么你能订座位?”牧歌问,“你自己说的,它还没开业。”在夏星,就算深鲸开业,一般人都订不到座位。
“呃,这个,”黎姿含着勺子,目光不好意思地飘开:“深鲸在这里开分店,差不多是我的主意……”
“别说了,你这腐败的资本家。”牧歌沐浴着刺眼的强光,有种融化的感觉。
“他家的东西真的特别好吃,我都怀疑他们往鱼片上涂的是a类致幻剂而不是酱油。”黎姿信誓旦旦,“你尝过以后,一定会上瘾的。”
“相信你的直觉,可能深鲸的主厨就是个high翻的药贩子,”牧歌恶毒地说,“这年头,不依赖处方药都不好意思自称艺术家。”
“胡说八道!又不要你买单。”黎姿笑得弯腰。
“那我不黑他了。”牧歌小人得志。
黎姿忍住笑,支着脸颊,盈盈望他:“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可以为你吃干粮喝白水。”
“感觉你想骗我上床。”牧歌认真地说。
黎姿花枝乱颤地掩住唇,不依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吃干粮喝白水。”牧歌只好严肃一些,老老实实说:“如果我不幸喜欢上了500万小姐,解决办法不是让她习惯5000铢的生活,而是我应该变成价值5亿的巨佬。”
黎姿的心又咚咚跳起来,脸一红就接不上话了,于是故作镇定,用矜持的沉默来掩饰失态,心里盼他多说几句。
“我拼命替郑玄做事,郑玄替副总统做事,这么算的话,我也在为副总统服务吧,”牧歌冷场半天,才慢吞吞地问,“如果我比较出色的话,她应该会认同我吧?”
郑玄跟牧歌强调,要力保江璃。牧歌自然应诺,但是在他心中,江璃有着更加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就是她和黎姿是母女关系。
黎姿尴尬地卷起发梢玩弄,心想江璃嫌弃牧歌嫌弃得要死,该怎么委婉地表达呢?
“她……”黎姿斟酌措辞,认认真真地告诉牧歌:“她应该不会认同你吧……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所以你基本上可以无视她,就像我一样。”
牧歌无法理解这奇特的家庭,只好“哦”一声,权当接受。
“呐,牧歌,我想跟你说,”黎姿扭捏着,欲说还休,“我不需要你去刀口舔血的……你看,我平时可以跟你吃平民的食物啊,我吃面你喝汤也很棒啊……”
牧歌盯着黎姿,但是这女孩渐入佳境,理所当然地继续说下去:“当我怀念生活品质的时候,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所以你是阔佬还是平民,对我来说一点区别都没有——”
“我应该怎么说,”牧歌请教黎姿,“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不客气,你迟早会像我一样成熟而优秀的,”黎姿很不客气地歪头颔首,以示礼仪,然后自顾自地说:“所以你只需要和我共度时光就可以啊,不需要去刀口舔血、死去活来……”
牧歌说:“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没有大小姐脾气。”
“我这哪里算大小姐脾气啊,这明明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黎姿恼火地坐直了,“谁来评评理啊,我主动降低要求还不好嘛?”她担心牧歌输给何友德,怕伤牧歌自尊才憋着不讲。好不容易迂回成功,曲线表达了自己的关切,牧歌居然不领情,黎姿只觉得满腔甜蜜突然变质,都成了发酵的乙醇,一点就燃。
牧歌鞭策自己开口讲“真谢谢你允许我吃软饭”,结果欲说还休地努力了半天,还是在自尊面前败下阵来。黎姿见他酝酿着句子,就专注地凝视他,耐心地等,结果等来这么一句:“黎姿,我跟你说啊,我接受何友德的挑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你;如果赢得挑战,我会赢走他的所有功勋,足够我连跳两级。”
“都说了不需要你去冒险啊!”黎姿急了,重复这句话。
“如果我不冒险,你一开始就不会看我一眼。如果我不冒险,我就会变得像小萌一样索然无味。”牧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