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赫图阿拉,就好像是一个火药桶,或早或晚,是一定会爆炸的。
宣度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天。
黑漆漆的夜空,连星星都没有几颗。
硬闯的话,成功率肯定不高。自己手里面,只有这三百人,根本没可能突破城防。
那么,该怎么办呢?
宣度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将自己记忆中的经典战例,一个个拿出来与眼下的情势作比较。
可是比较了半天,也没一个能贴切到当前局面的。
放火焚城制造混乱?这虽然是个办法,但在满街巡逻的女真兵的眼皮子底下,操作难度有点高。
而且,巴布海恐怕对自己也不是那么放心,这个时候身背后指不定有多少眼线呢。
对了,宣度灵机一动,眼前一亮,想到了一条还算靠谱的计策。
富贵险中求,就这样吧,拼了!
宣度咬咬牙,跺了跺脚,吩咐宝利德道:“跟我来!”
宣度领着三百蒙古兵,径直来到了汗宫大衙门。
夜已经很深了,巴布海却仍留在这里,这是权力的象征。相比起杜度的那种快活,巴布海更迷恋的,是权力带给他的陶醉感。
虽然,巴布海依然没勇气去坐那把汉王椅,但哪怕只是看着它,都会带给他极大的满足。
宣度领着张猛子与宝利德进门的时候,不但被缴了兵器,甚至还被搜了身。
宣度强忍着恶心,任由那个胡子拉碴的女真兵在自己身上摸了好久,才满脸愤慨地走进去,大声骂道:“大阿哥这是要干嘛?马上就要得手了,他跑过去横插一杠子。不但前功尽弃,还险些引起了蒙古人哗变。”
巴布海一挑眉毛,也是面色不豫,“还有这事?”
就在这所有女真人敬仰的汗宫大衙门里,宣度不管不顾,发泄一般啐了一口浓痰,“下半身支配上半身的混蛋,能有什么出息?我看啊,咱俩人的性命,早晚都要坏在这混蛋的手里!”
巴布海蹙着眉,“不过是三个奶娃子罢了,杀不杀其实也无所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宣度冷笑道:“既然十一阿哥也认为无足轻重,那请恕在下唐突了。只是将来等到杜度被那荡妇蛊惑,背后给你来一下子的时候,十一阿哥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就好。”
巴布海陡然变色,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宣度道:“请十一阿哥你好好想一想,那个阿巴亥十二岁嫁给努尔哈赤,十四岁就被册封为大福晋,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能是个普通女人吗?连努尔哈赤那个老狐狸都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大阿哥这样的青瓜蛋子,能是他的对手么?估摸着只要三言两语,就能将大阿哥迷得五迷三道。”
巴布海瞪着眼道:“就算如此,那我与她之间,也向来是无怨无仇,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宣度微笑道:“刚才忘了跟十一阿哥你禀报,我此行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你十二弟的身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凉透了。”
“啊?”
巴布海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宣度继续道:“这杀子之仇,可谓不共戴天。这笔账,算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卒的头上,也算不到杜度的头上,那阿巴亥会把它算在谁的头上?”
巴布海登时慌了神,连忙问宣度道:“那我该怎么办?”
宣度眯缝着的眼睛里,射出了一道寒芒,比划了一个切砍的手势恶狠狠道:“先下手为强!”
巴布海下意识地摇头拒绝,“这不可能。”
宣度端坐如山,闭上了嘴,不再发一言。
有时候,说得太多,只会适得其反。话,自己已经说透了。接下来就看巴布海自己怎么想了。
宣度心里很清楚,巴布海的挣扎,不是因为所谓的血肉亲情,而只是担心打蛇不成却遭反噬的可怕后果。
终于,巴布海还是咬着牙问出了那句话来,“有几成把握?”
宣度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所有男人,防备心最弱的时候,便是在女人的床上,软玉温香,乐不思蜀,这个时候出手,必能一击必杀!”
巴布海沉吟道:“我若带其他人进去,势必会引起他的警觉。可若只有我自己进去,杜度的身手又在我之上,恐怕很难得手啊。”
看向宣度,满怀期望地问道:“你的身手怎么样?能帮得上忙不?”
宣度苦笑,“我是个读书人啊十一阿哥,虽说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但也强不到哪里去。让我写诗作赋没问题,让我杀只鸡都浑身打颤,就更不用说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