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舒顿下脚步,目光从手臂上的手指移到她的脸上,宗清已经抬起的脸色白的吓人,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清秀的眼中此刻也布满血丝,半晌才道,“谢师妹,上次别院的事情真的对不起了,我……我有个远亲的表兄在朝中为官,正巧是在宋太师的手下,所以不敢轻易得罪宋家。”
提起宋家,难免让谢清舒想起宋忆德给自己下毒的事情,说来也怪,那家伙给自己下毒之后便没了踪影,难道是将自己遗忘了?她当然不晓得山中无岁月,朝中却是动荡不安,满城风雨,宋忆德身在其中自然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她这个小丫头。既然想起了宋忆德,谢清舒不免又想起上次毒发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回事?被人解了?为何至今未曾复发?
可她转念又想,宋忆德既然想要毒药控制自己,肯定不是轻易能够解除的药物,怎么可能这般容易就被人解了?就算玉千秋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那也不是再世华佗吧?
所以,她还是有些担心体内的毒素会什么时候再发作,额头微微有些发疼。
看她不说话,宗清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忽然作势就要下跪,惊得谢清舒一跳,急忙用双手将她强行托起来,皱眉道是,“宗师姐这是什么意思?可要折煞我吗?”
这次,宗清总算鼓足勇气,哭丧着脸道,“谢师妹,我今日前来的确有些冒昧,可接下来的这些话我若是不说,此生定然再无宁静之日,既然生无可恋,又何必生存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想寻死吧?”谢清舒听得一愣一愣,虽然明白宗清来找自己肯定是跟“君道一”有关,但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竟值得她以生死相论,神色跟着也凝重起来。
“我……我……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想求你,求你若有机会在师……君师叔面前替我解释一番,若是他仍不肯原谅我,我……我便以死谢罪。若是……若是君师叔能够在有生之年给我机会补偿,我也愿意做牛做马还清旧债,以赎昔日之罪!”
说到最后,宗清已是泣不成声,见她一个修仙的弟子竟然跟个小丫头似的哭哭啼啼,谢清舒的太阳穴忍不住跳了又跳,但只强自忍住没有发作,好不容易等她说完才有机会追问,“你说来说去,我完全没有听懂你和师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又怎能帮你解释?”
宗清抹了抹眼泪,沉默半晌才语无伦伦次的揭开了当年被逐出师门的真相。
其实,她的话颠三倒次,根本没有逻辑,亏得谢清舒并非真正的十三岁少女,是以也能将她的话听个大概。原来宗清出身富贵人家,父亲是朝堂中人,所以生来便是含着金钥匙的,后来经人介绍她的父亲拜入宋太师门下,便举家迁徒前往京城定居。
那日,宗家人原是欢欢喜喜的驾着数辆马车,带着所有家当入京,不料半路遇到劫匪,几乎将他满门屠尽,幸亏关键时刻来了位世外高人,这才保得宗清的母亲和她,还有她那位从小就寄养在家中的表哥性命。一夜之间,宗家从喜事变成丧事,也算是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