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至,朝廷派出大军,去剿灭清竹寨,那军中之将,虽商议军情,却也是各有心机。
戴青方道:“难得刘将军主动请缨,这外围护军之事,便全托付刘将军了,不可大意。”忽尔又想起一事,道:“再有几日便是攻敌之日,各位手下兵将,自是辛劳,故前方未到总攻之日时,我管理得亦是不严,听说军中有博彩、酗酒闹事之徒,我自是全忍了。我等皆是毕阁老心腹之人,凡事需以其安排之事为重。进攻一日前,全军之中,嗅不得半点酒味,我亦是会派得参军幕僚随机查验,若发现饮酒之人,不分官位大小,就地斩首正法。请各位定要明示下属,若真出了事,可别怪我戴某不讲情面。”
刘、巴二人赶忙发誓保证出不得此事。而后,三人又定夺一阵,自觉万事妥当,便设下军令:戴青方手下参将李为成任先锋,领骑兵二百前方行军。戴青方领三百骑兵随后,安营后李为成部再汇入戴青方部做为中军。火器营行军之时在内,安营后在寨栅四周防守。步兵营行军之时在外,若遇见贼兵,分兵而击之。安营之后在中军外、火器营内,内保中军,外援火器营。攻寨之时,火器营先行轰击,若寨墙毁,则步兵再行冲入城去。若是火器不利,则由步兵架云梯攻城。三位将领,又因各自利益讨价还价一番。细微调整,便皆认同将令安排。
而这几日,肖猛与李潘、元超亦是呆在金沙镇,止为再探得官兵何时进攻。肖猛早已有招,每日进得不少“皮囊袋酒”,交与张二宝。
这天傍晚,张二宝又乘巡哨之际,来找肖猛,见面之后,先将银子按三七开分了。而后,转身便走。肖猛心下奇怪,心思这位“活宝”怎得不要货了?
“张三宝”道:“哥哥,货还未拿哩。”
张二宝道:“今番,却是进不得货了,都统相公有令,今夜若是嗅见半点酒味,便要杀头。”
“张三宝”心中一惊,心思定是明日便要出兵攻寨了,道:“却是军中有了甚么大事了?”
张二宝面色一沉,道:“这却不是你这人可料得了。”
“张三宝”亦觉得话说得有些造次,赶忙道:“哥哥恕罪,怪小弟多口。”
张二宝面色和缓,道:“我亦是为了你好,有些事,却是不晓得为妙。不过,我大军得胜之日,都统定会还有赏钱,倒时你定要备好货物,咱弟兄俩再赚他一笔。”
“张三宝”道:“多谢哥哥提携,货物之事,定不会有丝毫差池。”
张二宝随后赶忙离去。肖猛自是回得客栈,将这事情告知李潘、元超。
肖猛道:“我料明日便是进攻之日,若不是明日,也便是后日,真乃我山寨危急之时也。你二人现在速回山寨,向白寨主报知此事,不得有误。”
李潘道:“肖大哥,有些事情你方才与那什长接银,还不晓得,今日傍晚,这金沙镇便被众军包围起来,却是谁也出不得了。”
元超道:“说是那官军怕有细作,容不得一个人出镇。又在四下街中安插巡哨,捉拿可疑人等。”
肖猛心下焦急,忽尔想起还有一只信鸽,便道:“还好,有一只信鸽可用于传书信,事情急矣,我即刻便写条子。”
李潘道:“肖大哥,万万不可,此处放鸽子,却不同于其他州县,金沙镇弹丸之地,又被围得水泄不通,若上你一放鸽子,被这官军发现又当如何?这客栈内人杂,而外面街上便驻有一支巡哨官兵,鸽子一飞,想是会被其射下。”
肖猛道:“想我清竹寨安危,这险亦是得担了,你二人不必发愁,我把鸽子揣至怀中,自寻个僻静之处放飞便是。”
二人点头称是。
故肖猛便拿来一小纸,上书“启安二十一年二月二十日,货已定,明日便可入山。”亦是塞竹筒系于鸽子的爪子之上。而后,肖猛揣这鸽子,避开官兵,行至一偏僻小巷,将那鸽子放了出去,但见这雪白的鸟儿“扑棱棱”向南边飞去。
肖猛心下释然,正要转身回去。忽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甚么人,敢在这里放鸽子,想是个细作,快快与我拿下。”
肖猛猛一回头,见一什长,引五六个火器手,正将他逮个正着。但见这什长,手持一“长腹子母铳”,火绳早已吹亮,却正瞄着自己。肖猛心中叫苦不迭,心思作事不利,竟被人发觉。忽而一想,若是使上些银子是否可行?猛然又想起,方才心中焦急,身上竟分文未装,再回客栈取钱,便有暴露李潘、元超之嫌,更是不妥。无奈之中,竟一时语塞,背后冷汗直淌。心中暗想,今番完了。
忽听有人喊:“好你个爬床懒虫,我叫你帮我收拾鸽子、鹌鹑,你倒好,撇下你舅舅到这里放那鸽子玩耍。还不快快与我回家去。”
肖猛大惊,听这话儿声调却有些耳熟,仔细一瞧,见一挑担子的老者从众兵身后进来。肖猛认得,这老汉不是别人,竟是那前段日子自已所救的卖烧饼、熟鸽子鹌鹑的李老汉——李起。
肖猛却像是得了救命稻草,赶忙道:“舅舅,我却是错了,还被兵爷误会,我这便回去。”
说罢,赶忙向李老汉处走去。
忽听那什长又喊道:“等等,莫要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