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快带进来为我诊治。”
毕成立即传胡文可进来,这胡文可官居六品御医,却也有些手段,但为人奸滑,好巴结上位,也是一小人。来到屋内,先行跪拜大礼,叩见首辅及太爷。毕老儿将症状说过,胡御医又把脉一阵,随后点头做正。
毕成道:“此何病也?”
胡文可道:“方才听得恩相说得症状,小人又把得脉络,可以确诊为喉痹,咽似有异物,咽之不下,咳之不出,饮食无异,气燥则重,是否也?”
毕老儿大喜,道:“确实如此,如何医得?”
胡文可道:“我家传宝药‘清咽丸’,献于恩相。”说罢,打开随身药箱,取出一瓷瓶,又道:“每每咽不利时,便可含服一丸。”
毕老儿听罢,当即含下一个,顿感清爽,凉气直出咽鼻,顷刻畅通再无异感。原来这胡文可的药,乃含薄荷精油,药性是那其他此类药物十数倍也,所以当即见效,但药性过后,往往症状更甚。
毕老儿道:“此治本之方?”
“非也,这只是治标之方,若要治得根本,还要用一味猛药。”
“什么猛药?”
“恩相,听我慢慢道来,这病乃是由‘火’引起,这治标之药乃是‘水’性,水火而不容,所以解得近渴但治不得根也。需用另一‘火’调之。这南吴西剑山内,有一地界,名唤‘野人谷’,身长一种野人,遍体黑毛,力大无穷。若捉得此兽,用其脑髓之血熬制一药,名唤‘烈焰丹’。这药还需一引子,是在那白狼山之上,有一种雪莲,采之泡水,就得此药,吃下方可痊愈也。此二物一南一北,缺一不可,故我这方子名唤‘南北方’是也。”
其实这胡文可所说药方,也是道听途说而来。但为何会献给毕老儿?原来这胡御医,势利小人,乃是一“官迷”。何为“官迷”?听客,这世上之人,爱好各异,读书有迷者,玩花鸟虫鱼有迷者,赌博有迷者,饮酒有迷者,这当官发财人人都想要得,自然有个把人便成了“迷”。
胡文可虽是一医,但救死扶伤之祖训早已抛到脑后,每日思量巴结权贵比那研习医药更甚。有时为些个钱财,也为后宫一些妃子做些胡诊乱医、投毒打胎之事。实是贪财贪权之小人也。一日偶听得有人说起老首辅毕大力患有咽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从此专等退朝之后,便在崇威门前转悠,这崇威门是正殿外大臣必出之路。几日之后,果然遇得首辅毕成,上前问安,后随便闲聊,东说西扯便说到了这咽患之上。原来这胡家祖上也有一此本事,这“清咽丸”,便是其祖父所创。到孙子这辈,正好孝敬权臣了。其实这药有一特点,吃了便好,不吃就犯,治不得本,且久吃可上瘾,虽无甚大碍,但引得你总得买药。其祖父知其性,不敢妄出,止写得配方,继续研究。后得急病离世,此药便再无人问津。那胡文可为何又出这“南北方”?原来此人深知人性,知那毕家父子大富大贵之人,若献得小方,哪能引起重视。货好与不好,先看价钱,这“野人”,“雪莲”天下传说之物,寻得不易。但必引得这父子生得好奇、敬畏之心。花大价钱从南方北方寻找,从而亦抬高自己身份。若是真的寻着此方,兽之血、花之瓣,亦无甚毒性,吃不死人,如无效果,再胡诌一二个方子让其费心去找便罢了。所以先上小方小药,略有疗效便引之入瓮,再假装热心为这小老儿治他几年,关系自然熟悉了,求那毕成办些私事也是自然。
这父子果然中套,先谢了胡文可,便商量如何取得这药方。胡文可察言观色,见这二人欲说机密之事,也倒识趣,便先自行告退了。
毕成道:“父亲不必着急,我即刻便派心腹之人,前往南吴之地,让那吴知府许超和总兵赵须龙帮忙。前些日子,这许超还为我送来白银三千两,南绸百匹,鹿脯百斤,说只是见面之礼,我料他想捐个‘布政司’一职做做。正好用得此人。”
“你派何人去办此事?”
“孩儿手下,有一心腹,现在京畿步兵营任一千总,名叫李达志,办事稳重,武艺高强,我便让他去南吴办得此事。狩猎之事,我可花重金雇得雅通猎人,此事必成。北边‘雪莲’之事,不必担心,白狼山靠近青云卫,这卫所之中,亦有我心腹之人,我差一信便可做好。”
毕老儿道:“说起这南吴之地,你还有甚想法?”
毕成思量半天,道:“无甚想法了,父亲何事?”
“你个犬子,办事不会统筹。想想你那仇人陆景,刚在南吴张水县职了官,听说去了西剑山。你即派心腹之人去得那里,也顺便打听此人消息,若发现其还在宣讲‘治学’便定他的罪,除了那厮,已绝后患。”
毕成听得,也是恍然大悟,道:“还是父亲想得周全,我便交待李达志小心去办。”
毕老儿听得这此,心中喜欢,加之吃了丸药,心气顺畅,便哈哈大笑起来。不巧丸药跌入喉中,引得一阵咳嗽。
这昏方却如何使得?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