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话说得真贴切,不就是两张嘴吗?上边要吃,下边也要吃,把咱们老百姓都吃穷了。」遇到贪官是一世穷,哪里有一心为民的好官?
周静秋吃了两口便停筷,提醒道:「古婆婆,别嚷得大家都听见了,民不与官斗,小心祸从口出。」妇道人家口无遮拦,恐招祸上身。
古婆婆一听,连忙神色紧张的东张西望,把声音压低,「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我这嘴太爱说话了。」
「幸亏这里只有我,不然古婆婆的麻烦就大了。」要是被心胸狭隘的文大人知道了,她这茶寮也甭开了。
古婆婆呵呵乾笑两声,又问道:「新知县什么时候会来?」
「就这一、两日了。」
「长得怎样?今年几岁了?有没有成亲?这回来上任带亲眷了没?人好不好?容不容易相处……」面对古婆婆连珠炮的问话,周静秋很淡定的付了两文钱的馄饨汤费,并给了古婆婆几颗在山上摘的果子,让她带回去给孙子吃,还有一大把山蕨菜,喜得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静秋没忘了给她家驴子割一捆嫩草,她将竹编箩筐放上能坐四、五个人的驴车,便抱出上层的野草喂驴子。
驴车是搭上架子的,四边用油布包着,左右两边是缝死的,打不开,后边那块有绳子绑住,装卸货物和上下车都方便,绳子一解开便畅行无阻,而前头是布,一掀开便能看向前面,和前头驾车的人闻聊。
除了比马慢一点,驴车坐起来也挺舒服的,周静秋替一户大户人家缝合一具被人砍成七、八截的屍体,并上了宛若生前的妆容,那家的老爷给了她二十两施妆费,她拿了银子买驴子和驴车。
其实替死人化妆赚得比较多,丧家也给得痛快,只是她也算吃公家饭,不能常接外差,少赚不少银子。
周静秋也是一名仵作,但她不在衙门名册上,论件计酬,每验一具屍体领一次银两,有破案者一两银子,案子胶着无进展则给半两银子,她平均一个月验五具屍体。
但别以为酬劳很高,一个月能进帐三、五两银子,莱阳县包括周家fù_nǚ在内,也就三名仵作而已,而莱阳县有五万多人,为了验屍,时常要去几十里外的乡镇或村庄,往往一天无法来回,得住上数日才行,衙门发的公差费少得可怜,想吃好、住好就得自掏腰包,否则就只能忍着。
为了省钱,周静秋常常吃睡都在驴车上,一天下来腰酸背疼,挺都挺不直,劳心劳力还得忍受四处奔波之苦。
虽然她不在编列名册上,但附近几个县城都听过她,也知晓她验屍的本事,每每有破不了的凶杀案都会越区借调,她七、八天不在家是常有的事,可是验屍费照旧,只有一两银子。
第一章棺生子(2)
「小姑娘,十两银子租借你的驴车。」喂完驴子正准备上车的周静秋,手里拿着小皮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遮住亮光的男人。
这个人很高,她只到他肩头而已,一张笑脸十分无害,但是那抹笑让人很不舒服,感觉很假。
「不借。」周静秋冷冷地道。
男人一愣,他向来把女子迷得七荤八素的笑脸这会居然不灵了?「为什么不借?我付银子。」
「那我怎么回城里?」她就是不想走太远的路才驾驴车出城,若借了别人,她不就要走到腿断?
他一听,笑得更欢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坐呀!反正驴车大得很,挤一挤还是可行。」
「大?」周静秋看了看她的驴子,再瞧瞧站在他身后或面对或背向她的男子,心里略有不快。「男女授受不亲,岂能同车而行?而且你们太重了,我家大娘拖不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