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住所自然也有高低之分,一些世家大族高门大户所住的自然是豪楼亭阁,瓦块硬木所造,平民所住的自然是那些泥土矮草屋,王当肩扛材禾手提野味,步伐却是轻快,不大的工夫便来到关内东边的一处泥土房前,他家有两间泥土房,前面有庭院,养了一些家畜。
庭院前有扇木门,两处围栏也是用些木条所立,虽然看了较寒酸,然比起四周的住所又显的大气一些,他家占地之大比其他平民所住的地方要大上很多,这还是昔日王蒙的帮扶,他家才能在此处建房安家。
推开木门,王当走了进去,将材禾放下,又将野味放在庭院里的石桌上,他随手拿了一些粟米喂食庭院中的家畜,等事情做好后,打了些清水擦拭了下身体,便向里屋走去,一直跟在后面的王蒙没有说话,他将坐骑的马缰交给身旁的亲卫,让他们在门口等待不要让生人靠近,自己便跟着王当向里屋走去。
屋内的光线很足,也算清洁整齐,一名年过半百,须发灰白的老者坐在一张小矮凳上,一边煮食,一边发呆,等王当进来后才回转过来,面上却是展颜而笑道:“我儿回来了,今日收获如何”
待见到后面跟进的王蒙后,面上便没了笑容。
王当听了连忙拉过一张小板凳坐在其父身旁,脸有关怀之色,不答反问道:“父亲身体未愈,为何下床行走,这些事情有孩儿做便可以了,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王父听了笑了笑,面上闪过满足之色,养子如此夫复何求,他便和声道:“为父老矣,久疾未去,新病又来,却是拖累我儿了。”
王当便不在这话题上多做停留,已免让他父亲多想多伤感,面上忽的挂起了笑容,指了指后面跟进的王蒙道:“今日在关口处见到王叔,许久未见,王叔与父亲自然有话要说,孩儿今日砍了些材禾,打了一些野味,先去处理下,换些米粮过来。”
这时王当却是话语灵活不给父亲说话的机会,连忙站起对王蒙点点头,便直接向屋外走去,处理材禾与野味不过是借口罢了,他一直以来都很孝顺,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他不能做主,然而他没有经过他父亲的允许就将王蒙带进家来,他心中发虚,便想早早起身离开,而这事情让王蒙来说最合适不过。
等王当走后,王父虽有心想喊住他,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见王蒙站在屋内看着自己,他脸上冷了下来不加以脸色,然族上终算是一家子,既然来了便不想闹的太僵,只得问道:“王将军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因昔日王蒙年少轻狂,孤傲成性,目中无人,在守关时不听劝说,出关夜袭异族营帐,导致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数千人被葬送关外,他自己也险些亡与战阵,还好王父见机的快,出城救下逃命的王蒙等百余名残兵败将,然异族人乃是马上民族,从小便精通骑术,骑马射箭亦是不弱,当时见齐军遭埋伏夜袭失败,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如何肯舍弃,一阵猛追痛打,最终导致王父身中三箭仓惶入关逃的性命,还好伤势不致命,才保下性命,不过却是留下了一身的伤病,时过二十余却是未见痊愈,王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痛恨王蒙年少轻狂不听人言,导致自己留此残躯苟活与世。
王父不给好脸色,王蒙也不介意,何况今日是有求与他,加上昔日的救命之恩,王蒙对他那副冷冰冰的嘴脸也不见怪,只是看着他这位年过半百的堂兄,又看他须发灰白,面色枯瘦,想必是二十余年伤病在身使他老的特别快,想起往事,王蒙不觉间一双虎目亦是泛红,有泪光闪过,扑通一声,王蒙跪下后,哽咽道:“某昔日无知,连累堂兄,使之遭难,此乃某之过,我等老矣,但终需要为后辈们打算,族中无将才,某身为守关大将亦是无奈,好在天怜我王家,王当虽沉默少言,却生性沉稳,意志坚定,做事又小心谨慎,若让其领一军,再历练一番,日后成就必当高过我等。”
望子成龙,为父者谁人不想
王父听后,本来冷冰冰的嘴脸终于动容,这何尝不是个机会,是一种补偿
今日王蒙搁下脸皮跪在自己身前一副懊悔的样子,王父心中亦是不忍,两人年少时关系很好,只因那场变故后才使两人的关系变的冷淡,如今两人年过半百,有何恩怨不能放,更何况事已过多年,再也无法改变,王父心里一叹,道了一声罢了,便伸手将他扶起,询问道:“往日亦听当儿提起过,若从军,可得何职”
王父开门见山,已经表露心意,当下王蒙惊喜不已,心中略带思量一番后,便沉声道:“王当先入,若职高,军中必然有人不服,这对他与袍泽之间的关系没有好处,如此的话,先从军侯做起,慢慢再提升,如何”
军侯
王父年少时从军,也是懂齐国军制的人,军侯掌管千余人,不过这是寻常的时候,若遇战事,那便不同了,数千上万皆可,齐国以队率,曲长,军侯,校尉,将军,等等级别,更高些便是那些四镇,四平,车骑,大将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