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厢秦连虎兄弟几个打头,几步路就走到了秦连彪家,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黄阿婆骂骂咧咧的声音,当先几人故意加重脚步,屋里果然略略收声。
黄阿婆刚从崇塘的渡神庵进香回来,带着满身的香火气,说起话儿来却像吃了爆竹:“阿弥陀佛,你们这么多人一道来,倒是唬了我一大跳!”
一进门就是夹枪带bàng的晦气话儿,秦连虎兄弟几个却连眼睛都没抬,眼观鼻鼻观心的给黄阿婆拜年。
杜氏眉头倒竖,这老婆子,大年初一就咬人,怕不是疯魔了吧!可见姚氏眉头都未动一下的模样,也耐下性子敷衍,袁氏已是拿了毡垫出来铺在地上。
黄阿婆斜睨着袁氏冷哼了一声,心里开骂,嘴上亦是没个好声气:“别给我磕头,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这么多人给我磕头,也不怕折了我的福气。”
没人告罪没人说好话儿也没人陪笑脸,浑似没有听见似的,秦连虎已是开口请秦连彪一家吃夜饭,袁氏连声应了,黄阿婆“哼”了一声正要说话,秦家兄弟几个已是作揖告辞了。
黄阿婆气的直捶椅子,袁氏又气又臊,拦着孩子们要给压岁钱,被姚氏杜氏二人合力拦住了:“我们之间早就说好了的,两免,你就不要客气了。”又请她吃夜饭:“一定要来。”
袁氏红着一张脸,也道:“嫂子弟妹们待会也得过来。”
姚氏杜氏笑着嘴上应好,杜氏却在心里暗啐:这样的年饭有甚好吃的,还不如豆腐席。
其实早些年秦观永还在世的时候,两家从来都是合在一起吃年夜饭的。都是秦老娘一人cào持,秦观永一家只要带人带嘴过来吃就行了。就连黄阿婆亦是如此,从来就是袖着手,甚活儿不干,嘴上还要说“能者多劳”。
只是后来秦观永去世之后,黄阿婆想起来就要哭一场,说是从来没有一家子在一起吃过年夜饭。也是自打这以后,两家大年三十才分开了过。不过那时候黄阿婆还有些礼性,知道要请客请秦老爹秦老娘吃饭。
习以为常,通常都是大年初一的中午黄阿婆请客,夜里则是由秦老爹秦老娘回请。只不过一年一年的,起初姚氏妯娌还会带着孩子们去坐一坐,可随着两家之间看不见摸不着的芥蒂越来越深,黄阿婆见人就说:“吓死个人了,那么一大家子,一坐下来就是三大桌,就跟没吃过饭似的,我看着都怕。”
到了前两年,也就只有连字辈的兄弟五个会去坐一坐了。
从秦连彪家出来,长辈们俱是神sè如常,饶是杜氏也醒转过来了,小小子小丫头们却俱是气鼓鼓的,只不敢言语什么。
待只剩下他们小兄弟姊妹几个的时候,丁香才瞄了眼门口,点了点花椒和香叶的圆鼻头道:“还是这两个小东西好。”说着扬起下颚点了点西边:“往后我再不过去了。”
四堂哥就道:“我也不去了,不叫我们磕头,不就是不想给压岁钱么!”
丁香又好气又好笑,横了他一眼:“就算给也只有一铜子儿,扔哪都不响,你稀罕,我不稀罕。”又道:“大年初一就这样闹,她这是拜的什么菩萨?”
五堂哥却是老神在在地道:“不理她不就行了,你没见我们爹娘吗?闷着她,不睬她,不管她说什么只是不接她的话,叫她独个儿唱大戏,我敢肯定她这会子比咱们还生气呢!”
丁香和四堂哥俱是面面相觑。
正在与香叶拍花牌的花椒抬起头看了看自家这个自来鬼jīng灵的五堂哥,再看看眼前歪着小脑袋嘟着小嘴看牌的香叶,不禁感叹,不光是龙能生九子,人也能。
一直都没有做声,坐在花椒身边看着她玩儿的六哥忽的抬起头来,却是道:“怎么没见族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