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滢扇着团扇退后几步,不愿将那股子血腥味儿吸入体内。“女兄与阿爹常年走南闯北的,留下宋君顾给我们照顾,妹妹自然要尽心尽力了!”
“宋雪滢,你当真是蛇蝎心肠!君顾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孩子竟成了临安的小纨绔。宋家积攒多年的名声与财富,因为你,全数毁于一旦!”
日后,君顾如何走上官途?她为君顾铺好的路还有何用处?
“你和那个纨绔都是嫡出,只有我是庶出的。等到宋君顾及冠,这宋家的家产哪还有我和二娘的份儿?”
宋雪滢说的二娘是宋家的妾,宋雪滢的生母。虽说是生母,宋雪滢却不能呼她为“娘”,只有正室才能被称为“娘”。
“对了,女兄。你说等宋君顾回来了,我该如何处理他呢?女兄你天资聪颖,不如给妹妹想个法子。哎呀,我为这事儿想了好久,可伤脑筋了。”
“你敢!”宋酒大吼一声,胸口因愤怒而起伏不停。“宋雪滢,你若敢碰君顾一根汗毛,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对我下毒的事,二娘也知晓?”宋酒死死地抓住衣襟,后背直挺挺地贴在床棱上,生怕之后的话会将她一步步地击垮。
“自然,诱使宋君顾还是二娘出的主意呢!”
宋酒心中血气翻涌,胃里的痛也比不上此刻的心中的激愤和怨恨。她操劳了一年,竟然在家中养了两条大饿狼。
宋酒紧咬牙关,眼中积蓄着一波又一波的恨意,阴森地吐出几个字来:“二娘真是个好长辈!”
“二娘哪有闲工夫管你?她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留仙酒的秘方。”
宋雪滢不耐烦地瞥了宋酒一眼,眼珠子一转,顿时笑盈盈地道:“哦,好女兄,不若你现在将配方告诉我,免得二娘将你心爱的书都给毁了。”
留仙酒?
这对贪婪的母女竟然还在打留仙酒的主意,她这些年待她们不够好吗?为什么对宋家这点财产和留仙酒虎视眈眈?
留仙酒乃是宋酒亲自酿造的,阿爹还在世时,只饮一口便大为赞赏:“此酒若流于世间,必定千金难以买之!”
宋酒眼中充斥鲜红的血丝,恨不得要将眼前这只饿狼给撕得一干二净。“留仙酒我只酿过一坛,配方从未记在纸上,二娘就算将书房翻个底朝天,也是徒然。”
宋雪滢看着宋酒嘴角那道渐渐干涸的血痕,再配上此时怨愤的神情,像是一条大蛇要吃了她一般。
宋雪滢暗暗退后几步,将目光撇向别处,不敢看她。
屋外雷声未停,猛地闪了一道光,将屋里炸了个明亮。
宋酒捂着腹部,忍着剧痛弯腰穿上鞋,扶着床伸手撩了一件轻薄的素袍穿上。
做完这些,她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宋雪滢,你莫要得意。只要我写下一纸契书,宋家的家产皆会暂时寄存在林家。”
林家是宋酒未来的夫家,林家独子林路桓是宋酒未来的外子。就算她死了,只要林路桓愿意替她保管,待君顾及冠了,便可拿回家产。
“哈哈哈……”宋雪滢大笑起来,笑声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张狂。
“女兄,宋家的郎君若是没了,家产自然会会落入我的手中。而你自以为会助你的林郎,如今就在门外看着如此狼狈的你呢!”
宋酒不可思议地看向那扇门,林路桓就这样出现在那扇门前,一如往昔地风度翩翩。
原来他一直就在门外看着,一声不吭。
林路桓看了一眼正虚弱得站在床边的宋酒,弱弱地唤了一声“阿宋”。
宋酒看出来了,他这是心虚。
林家的人,包括林路桓都不知宋酒的名字,只唤她“阿宋”。
真是可笑!这一辈子活到此时此刻,宋酒这个名字,竟然只有阿爹一人知道。
宋雪滢走上前,挽着林路桓的手臂,柔柔地喊了一声“桓哥哥”。
林路桓并未推开她。
宋酒脚一软,跌坐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