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区区一件小事就引个大人物出来,还是最大的,但愿林正南狐假虎威,败乱漕帮风气的事,足以让这人忽略了事情起因,别注意到他跟阿牛才好。
不过人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两个,过来。”陆长兴朝他们招手,所有人的目光立马集中在他们身上,沈清想走也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陆长兴看阿牛双眼清澈,态度坦然,倒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反观沈清,缩手缩脚,从头到尾头都低低的,目光完全不敢跟他对上,甚至半躲在阿牛后面,想藉此隐藏自己。
“何事严重到要喊打喊杀的?仔细说来。”这句话,陆长兴是看着沈清说的。
他知道有些人见了他会怕、会躲,不过这人明显是刻意回避他,通常这种人,暗地里都是藏着小心思的,要仔细对付。
“就我跟阿清在码头下货,三爷见阿清脸生,就叫我们给他钱。我钱都给阿娘看病了,一毛不剩,阿清才来第一天,还没领到工钱,根本没钱给三爷抽人头税,三爷就说阿清长得像个姑娘,讲话又细,说不定是姑娘家假扮的,要阿清当众脱衣服,如果他们看得开心,就免了阿清这个月的人头税。”阿牛个性憨厚,在不知道陆长兴的身分下,就把前因后果钜细靡遗地交代出来,完全没想过此举会不会得罪林正南。
“阿牛哥——”沈清本来想暗示他几句,一抬头就对上陆长兴满是打量的目光,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去。
“漕帮什么时候对帮众抽人头税了?”骆冰气不过,要不是陆长兴伸手拦着,早就冲上去暴打林正南一顿了。“老大,为什么不让我揍他?这口气我真的吞不下去!”
“林昌铭是老人了,总要给他机会解释清楚。你把人栓在眼皮子底下,别让他跑了就成。”陆长兴露齿一笑,骆冰气焰马上消了下去。
老大说要给林昌铭机会解释,不过是要他在众人面前承认错误,一举将他们甥舅打入地狱,他当然坐等好戏。
陆长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林正南,还有他的狐党,笑容越发讽刺,不过眼下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弱不禁风,却满身疑点的小伙子。“你叫阿清?全名呢?”
“沈清。”他不敢抬头,全程盯着他的脚尖看,刻意压低的嗓音依旧娟秀。
“心虚什么?怕我吃了你?”陆长兴冷不防地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将他整张脸抬了起来。
沈清双眼圆瞪地看着陆长兴,心跳如擂鼓,却不敢逃避。
人已经捏在他手上,这时候更不能轻举妄动。他是一帮之主,为了漕帮,果断地捏死一个可疑的人,都好过一时疏失害死一百个人。
陆长兴眯起眼,仔细地看着这副突然撞进他眼里的容貌,脸上虽然有些脏污,但掩不去五官天生的细致,黛眉如扫、眼含秋波,秀鼻直挺且唇色映红,故作镇定的神色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又为他的容貌增添了几分色彩。
他不是没见过男生女相的人,但条件远不如他,难怪同是男子,也有人赶着戏弄,说不定哪天为他大打出手都有。
陆长兴以拇指摩挲他的脸蛋,见他眼底防备更甚,不禁扬起嘴角,惋惜地说:“嫩得跟豆腐似的,可惜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沈清吓得倒退一步,陆长兴的手却还捏在他的下颚,不肯松开。
“老大,你——”骆冰拚命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才看到陆长兴对个男的不规矩,就算他长得再像女的,他还是个男的啊!
难道老大近三十还不娶妻就是好这口?!
“不要欺负阿清!”阿牛见状,牛脾气又上来了,冲上前去想扯开陆长兴的手,却在快要碰上之前,扑了个空。
就在沈清跟阿牛都对陆长兴有些松懈的同时,他突然反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扯下沈清盖过脖子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