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害我感冒。快吃,吃完签约。”
土匪!徐瀞远很快把饭菜吃完,又催他:“你吃快点。”
“不急,吃太快会消化不良。”
好不容易他吃饱喝足,才慢条斯理地把合约签了。
合约到手,徐瀞远包袱款款,立刻走人,像是多留一秒,都会伤身。
程少华收好合约,随她走出咖啡馆。
又是同一方向,又是一前一后。
更惨是,天空又响雷,不会吧?又——
哗!暴雨疾落。
走前头的徐瀞远抽出伞,撑开。她想着,后面的程少华,该不会又没带伞吧?不管,她走得更快。可是,有些不安,方才,他的行为又跃进脑海,与妹妹的影像重叠,像是妹妹从彼岸来的回音。
“姐……我吃不完,你要帮我吃。”
烦啊!徐瀞远止步,猛一回身,差点撞上程少华。
他,果然又没带伞。他摊摊手,对她笑。“我可没跟踪你,我是要去捷运站。”
徐瀞远脸一沉,见他又淋得一身湿。
“你不看新闻吗?这几天有豪雨特报干嘛不带伞。”
“你气什么?又没向你借伞。”
“所以你这种人活该感冒。”
“你凶什么?要不是你合约丢了,我需要跑这一趟,淋这场雨吗?”
“你过来。”她把伞往前撑。
他笑了,跑进伞下。他个子高,去握住伞柄。“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我负责撑伞。”
雨势粗暴,伴随雷响,天色骤暗,他们不得不同行,不得不同伞,走在暴雨中,这雨势比昨日更狂,小小一把伞,拦不住雨势。徐瀞远刻意不和他靠近,尽往外侧走。
“雨很大,过来点。”他说。
她不肯,一路低头,身体紧绷,坚持跟他保持距离。
和他共伞这么不情愿啊?
终于到捷运站,徐瀞远迫不及待抢走伞柄,快速收摺就走。
“我来。”他把伞抢回去,重新摺好,递给她。“谢啦。”
她接下,抬起脸,她惊讶了。这家伙,仍然是浑身湿透,而她,除了靠外侧的发梢微湿,衣衫干爽。他这伞,是撑假的吗?怎么还淋得湿透?
程少华弯身,与她目光平视。黑眸炯炯,他说:“徐瀞远……你的伞太小了,下次换支大的吧?”
他的脸,靠太近,徐瀞远一阵慌,尴尬退后。她转身,急着走,脚步快,心很乱。他湿透了,他……一路上都把伞往她这撑。她才不感动,更不必内疚,是他自己不带伞,他活该啦。
走进月台,列车进站,哔哔声响,她迅速跳上车,像急着逃开什么,还听见身后隐约有人喊徐瀞远。
她一上车,就愣住了。糟,上错车,搭错方向。
她懊恼,都是他害的。瞅向掌心握住的雨伞,小小折叠伞,收摺整齐,每一摺痕都漂亮在正确位置。她手心湿冷,这一握,都是雨。
徐瀞远眼眶潮湿。
甄宜……为什么?他连收伞,都收得跟你一样好?!是否因为我太想你?
徐瀞远抬起脸,窗外是急逝的黑暗甬道,玻璃面反映自己的脸,她们有一双神似的大眼睛,她好似看见已逝世的妹妹。
甄宜……姐想你,你知道吧?
徐瀞远左手抓住冰冷的扶杆,软靠着它,在长发遮掩下,哀恸地哭了。
而,越过几名乘客,几步之遥,程少华就站在那里。
这列车,是他要搭的方向,方才看她跳上去时,他喊她,想提醒她,她没理。现在,他默默站乘客间,撞见她哀伤哭泣,他也不敢冒失靠近。
她无助又脆弱,靠着扶杆,在晃动的车厢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