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衣人迎向她,与她交换了相同的篓子,没有言语。而后快速分开,一个回了承恩殿,一个出了承恩殿。
临近黎明,桑则提着一个竹篾躲过北皇宫的禁卫军出了宫。送到了一家镖局,花了大价钱,细细交代了约好了交接的地点,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场豪赌,到此算是已经完成了五成,只等益州汇合,带着长公主远走,从此山高水长,与皇室再不想干。
天亮时分,趁半夜返回北宫承恩殿的桑则佯作才起身,与往常一般服侍贵人起漱。
暗暗与李苒交换了眼色,表明一切安排妥帖。再掩去了情绪,只做寻常。
而后果然迎来了圣旨要迎长公主前往益州。
李苒与桑则对视了一眼,把该做的戏做足,半推半就接了圣旨。
而后行程艰险,跋山涉水,“公主”虽几次有疾,却极少遇到追杀,桑则的心也是越来越焦灼、不安。
及至今时今日,桑则的忍耐已是极限。
这里的“公主”如此顺利抵达济慈,那岂不是说冀州皇城的公主凶多吉少,娘娘若是知道,大概要痛不欲生的。桑则心里自责极了,一定是自己当初做的不够完备,才把公主至于这般险境,娘娘要是知道了定要痛恨死自己了。
桑则越想越怕,只来得及把济慈的“公主”安排好,铺好后路,就寻了个家乡遭灾祸的由头离开了济慈寺。一路北上,意欲返京。
一路快人快马,不分昼夜,十二月二十九,正是万家灯火,喜气洋洋,距离皇城冀州最是偏远的益州城西南济慈寺迎来了一位娇客,汉安帝年仅五月余的长公主来了此地,一应随侍禁卫军十余人许。桑则承都郡李氏贵人所托,照顾公主一切吃穿用度以及人身安全。
令人意外的是,一路走来,行经各州各镇,沿途顺利的不真实,本该松了一口气的桑则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长公主为什么背井离乡来这关外济慈度化,原因谁都清楚,但内幕呢?此次启程离开京城,本没想过会有回来的一天,沿途九死一生是必然。可是这一路顺畅的有些不真实了,
桑则匆匆告别,疾行回京接应探查,行至兖州回京必经驿站,发现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禁卫军副都指挥使,谢瀛。
桑则心里震颤,谢统领来此所谓何事,是发现了什么,来着是敌是友,是福是祸,很快,谢瀛就给她解了惑。
当初李然知道了刘祜的打算先是不能置信,而后静下心来寻求对策。后来想了很多种方法都是不够稳妥。最后才不得已兵分三路,做了二重保障。
只因为只有这样,她的晖跃才能更好的活下来。
那天桑则送至镖局委托他们运送的公主本就是谢瀛掉包过了的。只为了引开阎姬与皇帝的眼线,而真正的公主在半夜已被谢统领带走藏在浣衣筑老嬷嬷那里,只等迎送长公主的禁卫军出了北皇宫就把真正的公主送出宫寄养,只等桑则发现不对返回冀州之时,由谢瀛把晖跃公主送到桑则手中。
桑则接过那个竹篓,看到安好的真公主,内心的喜悦无以复加,倘若不是娘娘思虑周祥,现在她手上的只会是一副棺柩了吧。
而那个被桑则送到镖局的小女孩,现如今早就香消玉殒,化作一抔黄土。
谢瀛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和一只七窍玲珑玉佩。
他说,你多保重,我回去保护她。
桑则终是放了心,有谢都统在,娘娘的安危总是多了几分保障。剩下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卸下了一直以来脸上的伪装,抱起竹篓里的长公主离去,自此风雨兼程绝不回首。
昔日的一幕幕仿若都在眼前,桑则看着晖跃的脸就着月光失神,直到晖跃唤她,她才回过神,往事不觉已四年之久了。她也又有了孩子,也算是完成了李苒交给她的心愿,给了晖跃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家。现在的贵人在宫中过得好吗?可有挂念晖跃,可有受苦,她又该怎样跟眼前的小姑娘说出心里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