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寂,裘化真沐浴过后,狠狠吃了一顿饭饱,以消食为由她到外头走动,在院落的小园子绕了几圈,便将赖大老爷发派伺候的小丫头给甩到一旁,迎着夜风走在小径上,如入无人之境随意走动着。
她满足地抚着肚子,想着今晚管饱但却贫瘠的菜色,暗自决定这一票肯定是要捞大的,不需要愧疚。
明儿个要是能再确切的诊脉,自然就能知道那孩子中的是什么毒,对症下药才能最快见效,但是这府里的有心人要是有意阻拦,那就麻烦了,所以一方面她让小清四处逛逛打听,而她也必须先替自己想好退路,否则到时候被揭底那就难看了。
她在小径上走着,穿过几座园子和院落,怪石造景,小桥流水,她却没多大惊奇,她想,也许自己死前也是个富家千金来着,要不怎会如此自在。
嘴角笑意微扬,见目的地该是到了,便停在腰门外,绕着院落围墙外走着。
赖家二房住在西厢这头,可惜时候已晚,腰门早已上栓,不过在外头绕绕也好,再者这灰石泥墙是半镂空雕花的,除了诗情画意,也能教她从缝隙一窥究竟。
她凑上前瞧着,墙檐上点着风灯,将墙边的花花草草映照得挺清楚的,而面对这一大片的紫色小花,她不禁微眯起眼。
没来由的,神思恍惚了起来,彷佛在哪里,她也瞧见了一整片的花草。黑暗之中,攀墙绽放的花朵一整片似无尽头,在她眼前不住地晃动着,晃得她反胃得难受,她用力地捂住嘴,死也不肯将刚咽下的一餐给吐出。
“化真,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小清担忧的声音,她微抬眼,努力想要忍住呕吐感,余光却瞥见一名半透明的婆婆,要不是嘴正捂着,她肯定放声尖叫。
小清瞧她瞠圆了眼,知晓她定是被赖老太太给吓着,赶忙道:“化真,这位就是赖老太太。”
裘化真瞪直了眼,好一会才用力地眨了眨眼,朝小清勾了勾指头,退上几步才压低声响,道:“小清,我是要你去打听,你干么把人带到我面前?”她说得又快又急,尖细的嗓音都快要分岔了。
“她不是人啊。”小清一派天真地道。
废话!裘化真无声斥道,白牙磨了又磨。
最后,裘化真抹了抹脸打起精神。面对小清的天真无邪,她真的连叹气都无力。“我的意思是,你私底下跟她问清楚不就得了,不需要把她带来。”说真的,她一直很不好意思问小清到底是怎么死的,很怕她回答自己是笨死的!
“可是赖老太太说想跟你谈谈。”
跟她谈?裘化真垂睫思索了会,偷偷横眼望去,就见赖老太太一双精铄的眼直盯着自己。在她看来,赖老太太该是个精明的老人家,怎么会傻得被毒杀?既然现在她站在自个儿面前,当面问个清楚,也等同吃下一锭定心丸。
可问题是……她是透明的,透明的!
“化真,别怕,还有我在呢。”小清暖声支援着。
裘化真瞧了小清一眼,虽说小清也是半透明的,可小清就是个人样,她心里也就不怎么怕,要她面对其他鬼魂,真是太折磨她了。
可这事,哪怕习惯不了也得习惯,要是往后能成为她的助力,跟鬼魂交谈又如何,又不是与鬼交易把自个儿给卖了,怕啥。
安安稳稳睡了一晚,翌日一早裘化真让小丫鬟伺候梳洗,换上一袭堪算体面的襦衫裙,将长发挽成简单的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长得就是一副穷酸样,真不知道是怎么骗过赖大老爷的。
不过,她想只要好好地补一补,多长些肉,这张脸该是会好看些。
走出门,一阵凉风袭面,她微眯起眼,瞧着跟在小清身边的赖老太太,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跟在小丫鬟的身后朝主厅的方向而去,裘化真刻意放慢了脚步,用极轻的声音问:“小清,老太太跟着做什么?”该不会一个不小心,她这副躯体就要换人作主了吧,哪怕这张脸她不是挺满意的,但好不容易活了,她可不会轻易放弃,任人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