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闻言,脸上一黑,望了望那湍急的江水,也陡然沉默下来。
以这水的速度,想要救回戴鸢,几乎与天方夜谭无异。
若真的能把人救起来,那天赵阿四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是失掉了性命。
低声咒骂一声,李大人还是分了一些人去沿河打捞,然后带着剩余的人转身回府。
随着他们远去,浮生镜的画面也渐渐模糊。最后,它化为原本的古铜sè,只能映照出三人的表情,再无其他。
“没画面了。”章栗凝声道。
“……”谢书沉默一会儿才说,“浮生镜只能放映出活人的事迹。”
寥寥数语,已经点出了当前的情景。
赵阿四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章栗大为痛心。
原本只是想让赵阿四看看最近的戴鸢,让他稍微减轻一些心中牵挂,从而更快地心甘情愿去投胎。
而现在可好,不看不要紧,这么一看,直接把人姑娘看去世了。
她张了张嘴,搜肠刮肚地,才找出来一句适合在现在说的话:“赵阿四,……节哀。”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过于苍白。有什么比亲眼目睹心爱的人殒命更难受的呢?
左右说什么都是错,章栗索性闭嘴,免得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
谢书仍然如往常一样默着,只是,与他平时的沉默寡言还是有些区别。
不发一言好一阵子,谢书才沉声道:“或许,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赵阿四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谢书的声音一般。
谢书也不管他那么多,继续说,“现在看来,戴鸢如果真的阳寿已尽,一定会有人去接她。”
他又继续道,“她若下来的快,你们兴许还能在地府见一面。”
听到这话,赵阿四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缓缓地抬头,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坚决和隐忍。
“大人,若能让她不死,我宁愿永远不再见她。”
他的眼泪在框内打转,脸sè纠结而痛苦。
顿了片刻,他又说,“都怪我。自从见过我,她就厄运缠身。原本,以她的资质,哪里需要经受这样多的折磨,又哪里会是投河自尽这个结局!”
“……虽与你有关,但并不是你造成的,你大可不必自怨自艾。”谢书难得地语气温软,竟是在出口安慰赵阿四。只是,他说话的内容仍然生硬,“各人命有定数,若不到她死的时候,她自然会获救。”
顿一顿,谢书又冷然道:“若她阳寿已尽,那便也只能认命。”
赵阿四伤心之下,原本是存了求谢书救戴鸢一命的荒诞想法的。
但命数这种事,谢书也无能为力。此时一番话,把赵阿四说得清醒了几分。
意识到事情无可挽回,赵阿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章栗满心不忍,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心情沉重地看着赵阿四,说不出一句话。
一时间,三人静听风声,空气寂静,气氛沉重得有些可怕。
而接下来,竟然是谢书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
他经过一番思考,才慎重地说,“如果她真的溺水而死,我去看看,能否由我将她带回来。”
语毕,他又转头看向赵阿四:“如果可以,我带她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