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聂紫相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问问,偏生丫鬟们那种闪躲的态度,反让人觉得另有隐情。
“看丢了主子,是该受罚吧!”聂紫相状似自言自语,但警告意味十足。
蕊儿见状,心中暗叫了一声糟。
她这个好主子啊,何时不开溜,偏选在今日,不但聂府上下劳师动众,还惊动向来不在乎主子去留的少爷。
“我看,就轻罚减俸半年好了。”
他此话一出,几个丫鬟全吓白了脸。
半年?那可是十几两的银子耶!
对聂家这种大户人家兴许没什么,但对她们这些必须负担家计的丫鬟们,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少爷,少奶奶平常喜欢去后山采药。”
重罚之下必有屈服之人,聂紫相可是深信不疑,所以才会眼也不眨的罚俸,果不其然,丫鬟中有人沉不住气地开了口。
蕊儿回头狠瞪那“卖主求生”的丫鬟一眼,才想为少奶奶求情几句,可谁知这一转头,眼前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啊!
这下可惨了!
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后山可是聂家禁地,任何人未得家主允许,不得入山。
唉!少爷一直愁着不知要怎样将她家主子给赶出府,现在倒好了,正好给了他一个好理由。
哇……
一见眼前那雾气氤氲的水池,柴书南原本还凝着的小脸,顿时漾出一朵朵笑花,那动人的笑,将她白里透红的雪肌,衬得更加明亮可人。
柴书南随手拨开成簇茂盛的草丛,一溜烟窜进被草遮掩的山洞里。
这儿可是她的秘密处所,每当她心里有任何不快,都会跑到这儿来,泡泡这让人通体舒畅、肌肤滑嫩的温泉。
此处算是聂家地界,也因为是聂家禁地,所以鲜有人迹。
就因为这份笃定,柴书南顶着料峭的春寒,浑身上下褪得只剩下艳红的肚兜和亵裤,噗通一声便跳进烟雾弥漫的池水中。
那水温令人浑身暖适,银铃般的笑声蓦地逸出,她抬手洒弄着水花,让水珠在春阳的照射下,发散出一道道美丽的水光。
她笑想,还真不知聂家的老祖宗们怎恁般想不开,放任这片让人神往的后山荒废,真是暴殄天物。
或许反该感谢老祖宗们的英明睿智,才让她能够无拘无束独占这座后山,恣意享受这完全不经人工雕琢的美景。
“嗯……”一声心满意足的长叹再次从她口中逸出。
柴书南闭上了眼,心却怎么样也不似以往那样安定。
冷不防的,她的耳际响起昨夜婆婆同她说的话——
南儿,其实娘真不舍得做出这样的决定,可眼瞧紫相那孩子像吃了秤坨铁了心似的,怎样也不肯瞧上你一眼,同为女人,娘真的心疼你,打你进聂府来后,娘就将你疼入心坎儿里,待你像待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娘真的舍不得你再这么虚掷年华,所以娘决定,替你找着一门好亲事,把你风风光光的当女儿嫁出去……
那向来温婉和善的婆婆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言真意切的说出这番话,她本来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的情绪,可谁知道,今儿个她却听到娘真的去潘家下了请帖,她甚至还听说,婆婆已经亲笔撰写放妻书,让人送给公务繁忙的聂紫相。
柴书南还不晓得她尊贵的夫婿是否已签下放妻书,可如今婆婆竟这般大剌剌邀请潘家公子过府一叙,当下她才明白聂紫相的娘这回是认了真、铁了心。
她不由得猜想,兴许聂紫相真的毫无半点犹豫,就签下放妻书……
几年的夫妻情缘,难道就这么尽了
这样的臆测,让她一时慌了、乱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所以她只好逃。
她得一个人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聂紫相从来不愿多瞧她一眼,可打从嫁进聂家那天起,她就一直认定,自己这辈子都是聂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