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闻言心有错愕,而后眼见这陌生人的神情不似做伪,虽是感激涕零,但却也知晓这乃是杀官之罪,自不愿牵连旁人,拱手深施一礼之际,面颊抽搐已然是热泪盈眶,哽咽的说道:“公子此心,白杨谢过,但朝廷律法在前,我白家与公子萍水相逢,怎敢有劳公子犯下杀官之罪......”
张小曼也是惶恐不已,这文弱的少年看似弱不禁风,但张口便要摘下知县的头颅,分明是目无王法,视人命如草菅,久居深闺之中的妙龄女子,怎能不胆怯。
包文正闻言心中更生敬佩,这白杨分明是悲愤之极,却仍不愿牵连旁人,分明是光明磊落的男儿,与其相较,自家反而是步步筹谋,不惜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妖魔鬼怪”和女子,只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可谓是自惭形秽。
“白公子,倘若朝廷的律法当真无私,令尊又何至于如此下场!”
“令尊仍是不肯闭眼,作为人子,莫非你竟不愿报仇?只消把你知情之事,详细道来,至于如何做,便是我等的事情,与你无关!”
包文正将心中的杂念尽数澄空,指着那棺木中尸身,疾言厉色的喝道。
白杨闻言身躯巨震,顺着手指看到那棺木中的尸身,父亲的音容笑貌依旧在脑海中浮现,面色更是凄苦不已,热泪顺着面颊淌落下来,张口欲言之际,却被身侧的张小曼轻拽衣袂。
白杨回首凝望着一身缟素的张小曼,伸手将那柔荑拨开,颤声说道:“小曼,白杨若不能为父报仇,便枉为人子,又有何面目立足与天地之间......”
言下之意,儿女私情着实不能与杀父之仇相提并论。
张小曼也是通情达理的女子,闻言面色更显愁苦,心知若是这一对陌生人,倘若真的去杀了云岩镇的知县,届时这二人抽身而去,势必会牵扯到白杨,但伯父尸骨未寒,若是不报此仇,也确实妄为男儿。
白杨拱手施礼,强自忍住哽咽,将这云岩镇知县收受贿赂,以李代桃僵之计将父亲屈打成招,认下了贩卖假药,自家变卖了家产,只因行贿未果且告状无门,一五一十的仔细道来。
“白公子且待,我二人此刻便前往县衙,翻看卷宗,若是此言不虚,便将那知县的头颅奉与灵前!”
包文正虽是扮演自家设定好的“侠客角色”,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见这白杨七尺男儿热泪盈眶,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是恼怒之极,便欲起身径自离去。
白杨闻言,便与那房门之后拎起了手臂粗细的长棍,羞恼不已的说道:“白杨虽不曾习练过功夫,但却也是堂堂男儿,愿与公子同行!”
自家乃是文弱书生,告状无门只能眼看父亲被斩首示众,与这灵堂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缝合首级,心中本就是羞愧不已,既有这一对侠客愿意主持公道,哪有躲在家宅之中的道理,便意欲同行一壮声色,便是死于县衙之内,也仰无愧于天。
包文正心中更是赞叹这白杨的胆色,便运转《明玉功》招手摄来那灵台之外的三尺长剑,将那寻常的长剑递给了白杨,朗声说道:“有我二人在侧,必定能护住你周全!”
白杨本就是文弱书生,哪里见过信手一招,那数丈外的长剑便凭空飞来,心中更是大振,伸手接过了长剑,愁容惨淡的面颊上浮现了丝丝冷意,抱拳行礼说道:“此行不论生死,我白杨皆先行谢过二位的恩情,只消白杨不死,日后必定报答!”
包文正又哪里需要这白杨的日后报答,但也不适出言婉拒,便回首朝那棺木中的尸身拱手施礼,言道:“请白郎中少待,我等去去便回!”
言罢,便单手拎着“吟雪剑”,一马当先朝白家的大门外走去,姬青莲则是落后几步,随着包文正和一身缟素的白杨,朝这云岩镇的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