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钰摇着扇子,有些烦躁地躺在榻上。她想起三人走前,杜元琛曾私下里同她说:“北昌候府想转从文人的路子,把李昌邑送进国子监做了监生,如今李昌邑与一些秀才举人交好,自诩风流才子,在京里也小有名气,得一众贵女追捧。北昌候府向来有些抱负,如今虽说明里站在镇国公府的船上,可暗里仍想左右逢源给自己留条退路。如果他们家真有二心,李昌邑的婚事说不得会有一番变动,你要提早做些准备。我回京后会在太子身边当几年差,若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变数,我也会及时告诉你。”
赵沅钰没想到杜元琛作为镇国公府世子,还能帮自己留意到李昌邑的这些小事,又想到自己一年大过一年,这门亲事仍旧拴着自己,实在有些急躁。人人都不看好这门婚事,说日后恐有变动,可至少现在,它还如一条看不见的丝线般束缚着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刘姨娘是再没有了带她出门的资格,可谁知道,到时候他们会相出什么新法子来暗害她呢。赵沅钰又想起自己当日走到花园中被一个下人莫名其妙纠缠又被一群人瞧见的窘迫,恨恨地摔出手中的团扇,心想,他不仁我不义,若真到了那一日,还是我先动手解决他们吧。
马上便是五月,天一日热似一日,赵家女学终于给学生休了假,赵沅钰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也终于松了口气,安心在家里纳凉。可惜她刚在映月轩里偷闲两日,便被楚氏抓了壮丁。福哥儿如今刚会爬,十分调皮,牵扯去了楚氏大部分的精力,于是今年的端午楚氏便有些无心准备,赵沅钰和赵沅琪被放回家里后,楚氏连忙把二人叫来道:“你们俩一个七岁一个八岁,也该慢慢学起打理家事来,先拿这次端午练练手,有什么的不懂的,尽管来找我。”说罢,大手一挥,甩过一本成例,便将权利下放给两个黄毛丫头。赵沅钰和赵沅琪面面相觑,虽说有儿万事足,但楚氏这也太足了点?
赵沅琪有些心虚,打理家事并不是凭着身份就能做好的,赵沅钰还有祖母看顾,可如今刘氏却每日忙着与舒氏争宠,根本无暇顾及她,她也只好打定主意,跟在赵沅钰后头办事,不出错才好。赵沅钰心里倒有几分底气,去年端午和上次办满月,她跟在老太太和楚氏身边学了不少,前些日子去张家的筵席,她也暗暗观察了许久,端午只是家中小宴,依样画葫芦,倒并非难事。虽说胸有成竹,赵沅钰回到映月轩中,还是让燕回去楚氏处要来了仆妇的名册和职务,细细地研究了老仆之间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又叫院子里的几个三等丫头打探了一番近些年来端午的物价,做足了充分准备,这才叫上赵沅琪一起,去议事厅见了一干仆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