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钰仰头道道:“祖母可是小瞧人了,我与琪儿前些日子顶碗的时候,一站便是几个时辰,如今不也好好的,只有不肯吃苦的人,哪有吃不了的苦呢。”赵沅琪也道:“祖母放心,大姐姐都不嫌累,我也不怕的。”
因有了上次的事,楚氏不敢再教孩子近老太太的身,便叫了四个健壮的仆妇,两个在前面搀扶着老太太,两个个在后面帮衬着。一行四人便带着仆妇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普济寺的山门颇高,赵家也不是这条路上唯一的行人。与赵家人一同上山的,还有一家,一位五十出头的老夫人,带着三个孙女爬山,两家因都有老人,行走速度相仿,到半山腰的小亭子处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休息。两家都进了亭子,也不好互相不说话,因此赵老太太便与之攀谈起来。一相攀谈才知道,对方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周大人的夫人,周大人一个月前便被派到江南协理江南贪腐案,至今未归,周老夫人心中惦记,故而趁着佛诞之日带孙女们来普济寺上柱香,以求平安。赵老太太也笑着说道:“皇上圣明烛照,江南官场的案子一出,朝中风气也被肃清许多。周大人此行江南,不仅是为君分忧,也是清除小人,为民谋利,实在是有功德的事。”周老夫人道:“为圣上办事,不敢不尽心,我一介妇道人家,反倒担心他的安危,只怕那些人知道自己要被抄家灭族,孤注一掷。”赵老太太安危道:“圣上下心整治江南官场,定也是有所防备,那等宵小就算有心作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必不会让随行官员出事的。”周老夫人又问:“听妹妹说话,心中也是有沟壑,不知是哪位大人的眷属?”赵老太太道:“先父逝世多年,如今膝下一子,正任吏部给事中。”“可是丙申年那榜的赵探花?”赵老太太含笑道:“正是。”“这可是巧了,我那大儿子也是那一榜的进士,如今在陕西为官,当年殿试,他回家便说,当榜探花竟只有十八岁,年纪轻轻便作得一手锦绣文章,满殿学子,又是他一人生的最好,最后点了他当探花,所有人都是服气的。”赵老太太请到儿子被夸奖,心中有些得意,面上却一片谦虚,道:“哪里哪里,他当年也不过是撞上了时运,其实也是个糊涂人罢了。”“赵探花若是糊涂人,我们家那几个就更被比没了,老妹妹可别再谦虚了。”两人聊着聊着,越发觉得脾气相投,便相携上山。周家在普济寺租下了一间用来礼佛的禅院,楚氏虽先前定好了厢房,但禁不住周老夫人的一力邀请,一家人也随着去了周家的禅院小座。
周老夫人和赵老太太年纪相仿,聊着聊着便开始追忆起她们年少时京中的大小事和风云人物。楚氏并几个女孩便在一旁侍奉。两位老太太闲暇之余见众人百无聊赖地站着,便道:“出来也是为了疏散疏散,你们别在这傻站着,带着人想去拜佛便先去前殿拜佛,想出去走走便去后山,只是别走太远,身边也别离了人,玩够了便早些回来。”
楚氏是做媳妇的,倒不好离了婆母独自去玩。便教赵沅钰和赵沅琪先去外边走走,又叮嘱丫鬟婆子们看好姐妹二人,不让去危险的地方。周家大姑娘便对楚氏说道:“婶子莫要担心,不若让两个妹妹与我们结伴出去,互相也有个照应。”楚氏见周家大姑娘颇具风度,便颔首道,如此甚好。又叮嘱两人要与周家三姐妹好生相处,不许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