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芩摇头,他突然拉下脸,阴沉沉地看着她,“怎么?你不认为我怀才不遇?当初,你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他露出怀念的表情:“那时候的你,崇拜我,敬重我,单纯可爱,再看看现在的你,浑身戾气,哪里有妻子该有的温婉大度识大体?”
苏芩都他的一番话逗笑了,“那时候的我是单纯可爱吗?是愚蠢可欺吧?你也就能在弱者身上找优越感,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其实什么都不是!小时候靠亲娘,年少时靠庶出的姐姐妹妹的mài shēn钱读书科举,成亲后靠我过上富贵日子,落魄后,又靠徐幼君的嫁妆维持生计,你说你有什么值得崇拜敬重的?你说你怀才不遇,可你除了考上进士这一条,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就?你是写过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还是为国为民做过什么贡献?什么都没做过,也配说自己怀才不遇?怀才不遇不是你平庸的借口和不择手段的遮羞布!”
孟旭被喷的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苏芩说的都是事实。读书时也曾写过诗词歌赋,可老师同窗是怎么评价的?可,不错,还行,都是平庸的评价,没有一个称得上赞美的评价。那时候书院里最有才华的那位同窗的诗词不仅被老师同窗称赞,还流传出去,被人争相传唱,他那时候是什么反应?嗤之以鼻,觉得这些凡夫俗子只配欣赏低俗的诗词,根本不配看懂他深奥的作品。
如今回想起来,额头上不禁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难道自己一直都自以为是吗?难道自己真的不如人?不然为什么那个同窗如今已经是六品官员,他却成了阶下囚?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突然心慌了,支撑他多年的观念突然倒塌,他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他摇晃着脑袋喃喃自语。
“接受现实吧。”苏芩再补上一刀:“其实,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你怀才不遇,也不是因为你对自己认识不清,而是因为你骨子里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才是导致你成为阶下囚的原因。现在后悔吗?我想肯定是后悔的,不过你肯定不是后悔自己做了错事,而是后悔为什么事情没有做的更隐蔽被别人发现了。”罪犯被抓后的忏悔,有几个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都是口服心不服罢了。
“不过,不管你现在后悔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因为你连忏悔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苏芩轻轻一笑:“你犯下的罪,被诛三族都不为过,但是,其他人无辜,所以我已经向陛下求情,免了你族人的罪名,只判你一个人。”孟父孟母跟着孟旭逃出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儿子干了这件砍头的大事,他们以为儿子偷了儿媳妇的嫁妆,准备带他们远走高飞。没想到才走没多久就被锦衣卫抓回来了,等投入大牢,才知道一家人被抓不是因为卷了儿媳妇的嫁妆,而是自己儿子买凶谋杀长公主。不过,就算苏芩留了他们一条命,后半生的日子都要在悔恨和穷困潦倒中度过,这比杀了他们还令他们痛苦。
孟旭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多谢殿下开恩,能不能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不能!”苏芩断然拒绝:“留他们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再多的就是你奢望了。”
孟旭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他苦笑一声,站起来转身回了牢房。
走出牢房,苏芩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默默对原身说:“伤害过你、辜负过你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安心去吧,希望下辈子你能平安喜乐。”
下一瞬,她心口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挪开了,她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走了两步,就看到阮东林大步流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