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署在皇城东北隅,从她们所在的东水门,也叫上善门,走过去要小半天的时间。一路上,苏芩状似无意地套话,差不多将想知道的都套出来了。如今是神宗年间,处于北宋中期。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北宋末年,否则她才不管什么渣男贱女,立马细软跑。
到了府署,苏芩向守卫诉说来意,守卫见是两名女子,去里边叫了一个女校卫出来。女校卫自称姓郝,听了她的陈情之后,去内室验了她身上的伤,然后替她写了一份状纸。
当听说开封府尹姓姚名哲文时,苏芩心中有些失望,若是包拯多好啊,可以让她一睹包青天的风采。
姚府尹大约继承了包公的大公无私,看到状纸上写的“徐提刑”眉毛都没皱一下,立即让人去叫徐大娘子前来应诉。
同时,他询问苏芩除了张贞娘之外,可有其他人证?
苏芩刚穿过来不到一天,街坊邻居都没认全呢,一时间答不上来。还是张贞娘开口回答:“当时在场的有卖馄饨的杨阿婆,有刘正脚店的刘大郎,有卖蜜饯果子的姜公······总之,街坊邻居大都在场。”
人证太多,一时半会儿数不过来。
又等了小半天,外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芩估摸着大约是下午五点多左右,那位徐大娘子才姗姗来迟。
徐大娘子闺名瑶娘,在家排行老大,是徐提刑的长女。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上穿一件粉红色抹胸,下着一条郁金香根染的黄色百褶裙,系着一根绣着戏水鸳鸯的香罗带,外罩一件银色绣花褙子,头上跟开首饰铺子似的,插着两根金钗,三根银钗,另有珍珠发簪两只,耳朵上是一对水滴形的红宝石耳环,端是富丽堂皇,将沉闷的府署大堂映得亮了好几度。
反观苏芩,浅绛色窄袖短襦,藏青色交领,下着一条青色裙裤,头上梳着简单的螺髻,连多鲜花都没有。
不看长相,但看装束,这两个女子能差出一辈来。
徐瑶娘道了个万福之后,就开始拉关系,“家父乃提点刑狱公事徐勃······”
不等她自报家门,姚哲文就出言打断她,“令尊是谁与本案无关。徐瑶娘,这位苏琴娘状告你当街鞭打她,此事可真?”
“那是她撞了我的轿子,我才教训她的。”徐瑶娘厌恶地瞪了苏芩一眼,这个女人这时候不是应该躲在家里哭吗?怎么跑到开封府告她?谁给她的胆子!?
“那就是说,你鞭打她的事情是真?”姚哲文问道。
徐瑶娘性子嚣张跋扈,并不觉得姚哲文会把她如何,当即仰着头承认:“是,又如何?”
“苏琴娘,你怎么说?”姚哲文问。
“奴家并没有撞到徐大娘子的轿子,而是徐大娘子与奴家的丈夫赵坤暗通曲款,想逼迫奴家同意和离,这才来找奴家的茬,邻居街坊都可为奴家作证。对了,外子赵坤正是新科探花。”苏芩每说一个“奴家”就浑身抖一抖,可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这么自称的。
一众街坊邻居立即出来作证,将徐瑶娘锤得死死的。
“徐瑶娘,以故伤人,证据确凿,笞五十。另赔偿苏琴娘医药费五贯钱。”
笞五十,即打屁股五十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