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等同于我们被逼到本土边缘了。依托菲律宾开战,我们能反败为胜吗?”
“我怎么知道呢。大概赤城还能寻找到一次反扑的机会,虽然也是希望渺茫。但她也没到牌都出完的地步。手里的王牌都丢出去了,可不代表现在的赤城就没有逆转的底牌。舞鹤港事件后她毫不慌张,连纪伊都没过问。继续着她的空母舰队修整,把云鹤号也拉进船坞进行装母化改造。大凤级四号到十号也在建造中。”
战舰已经失去了曾经海上霸主的地位,空母如今最有用且是最能取得战果的大型舰船。
“您不担心自己吗?趁赤城还没正式对你动杀念,我们可以……”
“大和,请保持你应有的头脑与理智,我的秘书官可不能是个沉迷在罗曼蒂克小说中的白痴女。我的性命给谁都一样,重要的是我高柳宗介实现了我的人生价值。其他功绩不提,我一手创造的自杀性攻击战术,能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为赤城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她那种眼里只有胜利的冷血女人,别看对我的行径深恶痛绝,却一直在默许我这样做。足够了,我的理念是正确的,只不过我需要为这种反人类的理念付出代价而已。”
高柳宗介追求的即是如此单纯的东西,金钱、名誉、权势等等都对他而言只有充当赌桌筹码的份,他真正在乎的是实现他所理解的人生价值,把高柳宗介这个从海难中生还的“恶魔”赌徒的全部诠释出来——他在太平洋战争的大豪赌中以完美的姿态退场。连最后的输赢他都不在乎了,明知希望渺茫依旧把所有筹码豪爽的压上去,那样才是真正的恶赌徒。
“连我也会成为你的赌博筹码吧?在你生命最后的时刻。”
“肯定的。大和,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把一个毫无价值的娼妓培养成了舰娘,我收回我花费的金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好,川内级与阿贺野级还有诸多驱逐舰娘都是我的筹码,大和,你愿意在我需要的时候,把一切都奉还给我对吧?”
高柳宗介的丑恶面展露无遗,假如说佐藤权军只是冷眼欣赏的观众,他高柳宗介则是舞台上邪恶的魔人,毫无人性可言,得不到救赎的纯粹的恶人。唯一的救赎大概是把迟到了十几年的审判之剑刺入他黝黑的心窝里。
大和心里反感真实的高柳宗介,并且还有点害怕,她闭上眼,鞠躬回应。“是,高柳宗介提督大人。在下愿意成为您最后时刻的赌博筹码。只要您需要,我的一切随时可以奉还于你。”
没有了当初在肖特兰泊地时候的豪爽,赌徒即是这般模样,步向毁灭的他们,被脱下了上层阶级的华服,剩下的只有一身泯灭人性的恶魔皮囊。
“我很少这样跟你说话吧?大和,你明白我的意思?”高柳宗介收敛了自己凶残的一面,再次变回日常沉稳的神态,把空咖啡杯丢到了台球桌上。
大和把杯子放回一旁的茶盘里,并拿来抹布。“咖啡弄脏……”
“这张台球桌是属于我的!”高柳宗介一拍手,示意大和不用擦污迹。“我的东西,到死也只有我能享用,随我一同陪葬。从今天起,我不打台球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很满足。”
得到肯定的答复,大和放下手里的抹布,呆立在原地。高柳宗介没理睬大和的变化,提起自己的军装外套,走出了舱室。
高柳宗介厌烦女人的哭泣,当初他面母亲临死时的丑态,他谨记心中。哭喊着“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最后还不是被其他海难生还者杀了取肉吃。神明宣布了只有一人能离开,就代表了每个人最终都要确保自己生还。所以宁可饿疯了也要忍住啃咬母亲的念头,让自己母亲成为自己的替死鬼,扮演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储备粮角色,等待时机抓住千万分之一的机会,赌赢一场胜率渺茫的赌博。那是他在神明的注视下,展现出来的能力,因此他才能从深海的意志手中生还,成为被深海的意志认可的“优秀人类”。
他希望大和能坦然结束既定的命运,但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大和流露了想要与自己一同逃离的念头,那样的大和是不完美的。如樱花般凋零在战场上,无怨无悔的大和才是他心目中最美丽的伴侣,才能为他高柳宗介的人生划下完美的句号。
“与我一同逃离?逃哪里去?愚蠢的女人!”高柳宗介走远后依旧在轻声埋怨着。“哪有男人接受女人表白的道理”,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很简单,直接屏蔽了大和可笑的言论。人类的爱,他不需要,那样的东西只会影响一位赌徒的判断力,丑恶的赌徒也不配拥有美的赞词。
远处又飞来了深海舰队的轰炸机编队,守备在帕劳泊地的ijnjūn_duì又开始了防空准备。虽然不会造成多大损失,可高柳宗介很清楚。敌人的主力部队马上就要抵达这里了,必须在中枢栖姬抵达前,从这里撤离。帕劳泊地存在着被敌人包围的可能性,那样的事情一旦发生,整个ijn联合舰队就将失去战舰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