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北笑道:“说来也巧,现在想来还真有点神奇。我本来被东海派和锦衣卫那帮凶徒围住是难逃生天,天幸那日李郎中也在杨大人身边,那李郎中认得锦衣卫的统领,见他们当街行凶,这才出手救了我。”
孟东庭不禁奇道:“今日侯府之中看那李郎中举止斯文,乃是进士出身,怎能有这般武功?”
欧阳北笑道:“那李大人文武全才,京城之中尤有名望,不是我们这些个凡人理会得。其实杨侯爷身旁高手如云,那日除了李大人,还有一位姚广姚大人。这人武功也极为高强,在这两人面前,料那锦衣卫和东海派不敢造次。”
孟东庭嗯了一声,道:“经此一遭,那现下这几方人马,却都不再围捕大哥了?”
欧阳北略一沉吟,道:“这许多人围杀于我,倒不是真的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主要还是为了我身上那件事关重大的东西,这才不惜动用多方人马千里追杀。”
他顿了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现下我已把东西交给杨侯爷,想来东海派和锦衣卫这些人该不会再来为难我。”
孟东庭颔首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是苦了大哥。”
欧阳北微微叹息,说道:“想我以前在扬州城做个小小捕头,倒也知足常乐。哪知道莫名其妙的卷进这样一场大案子来,现下得了这个唾手荣华,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觉得不安。检校敦武校尉这种大官,旧日是想也不敢想,现今居然让我碰上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唉!”
他又替孟东庭添上一杯酒,道:“孟兄弟,我在京城里实在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就算做哥哥的求你,留下来陪你哥哥吧!可别回去摆摊给人写状纸了!”
孟东庭听他说得诚挚,心下也是叹息不已,暂且压下辞别之意。
欧阳北酒意上涌,说话也毫无遮拦,孟东庭却内力深湛,连饮数斗也无分毫醉意。他听欧阳北唱起扬州小调,说些昔年办案的风光,少时,终于醉倒。
孟东庭扶着欧阳北,慢慢街上踱着,忽想起数月前两人曾一同度过患难,那时却是他这般搀扶自己。
孟东庭心中百感交集,寒夜下飘起丝丝冷雨,伴着两人走回杨府大宅。
过了数日,欧阳北在京中找了处住所,充作制使府邸,规模虽不能与朝中大员相比,但起居宽敞,花木扶疏,倒也有些气派。欧阳北每日公务繁忙,便在府里请了几个帐房师爷来相帮,孟东庭则充作欧阳北的马弓手,平日随他赴校场公干,有时也出些主意。
只是那日自杨府与胡应龙一别,就再未见到他人,不知他去忙些什么,想要谢过他一路提携之情却始终不得机会。
忽一日,欧阳北与孟东庭正在校场操练兵士,营中守卒匆匆忙忙奔来,说道:“欧阳大人,李郎中驾到。”欧阳北一惊,对孟东庭道:“李大人来了,我得亲去迎接!这儿你替我看着。”说着急忙奔出校场,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欧阳大人留步,我刚巧路过此处,只是想顺道来瞧瞧你。”
欧阳北与孟东庭一齐向那人望去,只见此人长得是英俊潇洒,身形修长,玉树临风,正是李南星。
李南星向欧阳北微微一笑,道:“欧阳大人,近来军务还可顺利?”
欧阳北忙道:“多谢大人关心。最近营中兵士习练如常,末将不敢有怠职守。”
李南星官居武选司郎中,比欧阳北的校尉高了数品,是以欧阳北不敢稍有怠慢。
李南星点点头,见孟东庭兀自站在一旁,问道:“这位朋友好眼熟,敢情是……?”
欧阳北连忙道:“这位是在下的知交好友,名叫孟东庭。大人若不健忘,那日在杨侯爷府上见过他一面。”
李南星啊地一声,颔首笑道:“原来就是这位兄台,幸会!幸会!”
李南星外貌英俊,看来还比欧阳北小上好几岁,但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一派练达的模样。这时听他口称幸会,却也不知是否心中真这般想。
李南星不再理会孟东庭,转头道:“欧阳大人,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却始终没得机会和京中名流结交。过得几日,刚好朝中有个一品大员要办寿宴,你好好打理准备,可千万别再错失了这个良机。”
欧阳北听罢忙谢道:“难得李大人对我这么多方照顾,多谢提点,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