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显凡最后吐露出的三个字很轻,轻到即便在这间安静的房屋内也需要衣熠和迟尉认真仔细的去探听才会隐隐听到那么一点,可这三个字却又很重,重到在衣熠听过这三个字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好似被沉沉的压了件重物般难受。
但包显凡却很平静,他面容平静的一直在讲,除了在中间有过两次情绪的波动之外,其他的任何时候,他都没有动,也没有再露出过一个除了平静之外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平静,就好似他一直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般,在这个故事里,他只是见证者,而不是经历者。
“所以女公子,您适才问我的问题,为何包老爷子想要培养我,而我的母亲又是为何落水的原因,您都了解了吧?”包显凡自讲故事开始后,便许久不曾动过的眼珠此时转了转,看向了衣熠的方向。
“是……”衣熠艰难的点了点头,嗓音干涩的歉然道:“对不住,我并不知道……”
“无妨。”包显凡摇了摇头,有些涩然道:“其实,我早有准备,自我打算逃离包家,来投靠孑行公子时,我就有了将此事全数告知的准备。这并非是我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信任而耍的心机手段,而是我真的无处可去,除了孑行公子外,我所结识的其他人,都是在我上私塾之后才接触到的,我不信任包府的任何人,同样也不信任包尔弥为我介绍的,那些同样虚伪的,他所谓的朋友。但孑行公子不同,他曾帮助过我,是第一个向我展露善意而又不索取回报的人,我敬佩他,在我剩余的生命里,能让我为孑行公子这样的人鞍前马后,我心甘情愿。”
“可我们与包府是不同的。”衣熠抿了抿唇,再次强调道:“我们看起来好似是有些派头,但我们也只是平民百姓,无功名也无官爵在身,包府对于我们来讲是高门大户,他们所能接触的,并非是我们也能接触到的。
你说你是只是想来服侍我的兄长,可我却从你适才的讲述中察觉到了你的怨恨和不甘,你抱着这样的情绪来到我们这一户小小的平民之家,来侍奉一个除了对你和善,但却丝毫帮不上你,无法替你母亲复仇的平民!你会甘心吗?”
“衣……月萝!”迟尉看着越发阴沉的包显凡,急忙开口制止衣熠继续讲述下去,可他刚刚开口,就被衣熠伸手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兄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包公子也知道他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若是现在不点醒他,待到日后,他会不会因为今日这一鲁莽的决定而后悔呢?”衣熠虽然是对迟尉说的话,可她的视线却一直是在看着包显凡的,很明显!她的这句话也是她说给包显凡听的。
“我,我不知道……”包显凡果不其然的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嘴里喃喃着,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我想离开包府,孑行公子说我可以来他这里……其实我很愿意侍候孑行公子的,只是,只是我恨他们……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忍……我很会做活儿的,我什么活儿都可以做……呜呜,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