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衣熠也在丁志成和王炳的口中得知了刘府案发时的一切后,便嘱咐两人好生歇息,退出了他们的房间。
“姑娘。”
衣熠刚一踏出房门,便见到青枢站在门旁,向她躬身说道:“那名女公子已经醒来了。”
衣熠的脚步顿了顿,仍是迈步走向了自己的房内。
“你醒了。”
身着素服的女公子此时正神色怔忡的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刘家公子的掌心,默默垂泪。在听到衣熠的话后,她无神的墨黑瞳仁才略微转动了一下。
“女公子还请节哀。”
衣熠走近了她的身旁,看着她满面的凄惶之色,心下不忍,忍不住开口相劝道。
“呵!节哀?”
听到了“节哀”这两个字,女公子才终于开了口,她面上的凄惶之色也逐渐褪去,浓浓的恨意席卷而来。
“短短一日之内,先是我的父母被宵小之人逼得自绝了性命,还不等我们将人妥善发丧,而后便来了一群歹人将刘府血洗一空。
就连我的兄长,也因为我而命丧歹人之手,不得善终!
想我刘家上上下下五十余口性命啊!尽在这一日中惨遭酷屠!我自悲愤交加,恨不得与那群歹人同归于尽!
而今,你这口口声声曾说会护我兄长周全的人,竟让我节哀?
你且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咽下这满腔的怨恨?如何才能顺其变而节哀?”
女公子瞪视着衣熠的眼睛里藏着怨,埋着殇,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句句泣血,让听闻者都仿佛与之感同身受。
衣熠看着这样的女子,如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同样的愤怒,同样的不甘,同样的、绝望。
衣熠蹲下了身来,与那名女公子平静地对视了半晌,而后轻声问道:“你,想报仇吗?”
果不其然,她这句话刚问出口,女公子的眼神里便霎时多了一抹她非常熟识的情绪——憎恨。
“你,你知道那些歹人都是谁?”
素衣的女公子一把扯住了衣熠的手肘,瞪大了一双杏眼厉声问道。
“不,我不知道。”衣熠轻轻摇了摇头,却在女公子的目色黯淡下去之前又补充道:“但我能猜到他们身后的人是谁。”
“身后之人?”女公子又急声追问道:“快告诉我,他是谁?他到底与我刘家有何深仇大怨?竟不惜要了我们一府人的性命!”
衣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又伸出一根手指向自己的头顶指了指,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大宁国的通天之人,肖相——肖致远。”
“肖相爷?”
女公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愣了片刻后,摇头否认道:“不可能!我们刘家只是旁门小户,怎会惹到肖相爷这样的人物?若你不知,直说便是,又何必拿这种话来糊弄于我!”
“女公子先勿动怒。”衣熠见她面上怒意闪现,忙叠声安抚道:“且听我一一说来。”
而后,衣熠便将七年前的钱府旧案和她之后查到的一些线索详细告知了女公子,也让她在知晓了自家的过往后,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么说来,父亲并非只是为了躲开管家而隐居起来,更是为了逃开那个杀了钱府一家的幕后真凶了?”女公子说到这,顿了一顿,又突然惨笑一声,道:“可惜父亲躲了这些年终究是没有躲开这场祸事,还是被他们给找到了落脚处,害了我一府人的性命。”
衣熠将女公子拉至桌旁坐下,又倒了盏茶递到了她的手边。
“女公子务必要节哀,你要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权势滔天,是现今的我们如何也动不得的人物,倘若你想报得大仇,还需尽快养精蓄锐,也好与我徐徐图谋。”
衣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让女公子的神色坚定了下来。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兄长,恨声道:“不错,我要振作起来,为我的兄长,为我刘府上下五十余口的人命,将这笔债给讨回来!”
衣熠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床榻上的尸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虽然我没能将你兄长的性命救回来,可好歹也带回了他的尸首,待过段时日,你就将他好生安葬了吧。”
素衣女公子听到此话,心下动容,看着衣熠的神色中也带着感激,随即,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对着衣熠正色问道:“对了,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可是女公子给我换下的?”
“嗯,正是。”衣熠见她神色中带了些着急,忙点头应道。
“那,可有拾到我的钗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