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缒架旁边似乎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那人穿着赤黄sè的袍衫,头发散乱,附近地上还滚落着一顶通天冠……看到这里,城门郎心里咯噔一声,看来那封信所言非虚。
他步伐交错更快,很快便冲到了缒架旁边,距离那人还有数步之远时,突然又停住脚步,谨慎地观瞧。
虽然城门郎从未见过天子的容貌,可这袍衫上绣的走龙,通天冠前的金博山,足上蹬的六合靴,无一不证明眼前这人的至尊身份。
他哪敢再有半分犹豫,赶紧俯身恭敬地把那位翻过身来。
天子仍旧昏迷不醒,不过呼吸仍在。
城门郎简单地做了一下检查,发现他除了额头有瘀痕之外,并没什么大伤,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旁边士兵传来一阵呼喊。
城门郎转过头去,发现在缒架外侧,还吊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大藤筐,里面躺着一位同样不省人事的美艳女坤道。
更奇怪的是,在藤筐旁边的绞绳下端,吊着一具男子的尸体,在城墙上来回摆动。
城门郎把头探出城墙去,看到护城河的冰面上多了一个大窟窿,说明有人曾在这个位置跳下去过。
这么一个诡异的格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并不是最要紧的事,当务之急是把天子赶紧送回宫去,想必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城门郎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朝北方望去。
天亮之后,城内的视野变得非常清晰。
那太上玄元灯楼已消失不见,浓重的黑烟在兴庆宫的方向呼呼地飘着,蔚蓝的天sè被弄wū了一角。
城门郎直起身子,从手下手里接过旗子和金锣,先是敲响大锣,然后对着距离最近的一座望楼迅速打出信号。
这个信号很快被望楼接收到,然后迅速朝着四面八方传去。
一时之间,满城望楼的旗帜都在翻飞,锣声四起。
若有人听明白,会发现它们传递的都是同一则消息:
“天子无恙!”
陈玄礼怨毒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被人搀扶的独眼男子,恨不得上去一刀劈死。
就是这个人,在百官之前把自己打昏;就是这个人,公然挟持了天子而走;就是这个人,让整个长安陷入极大的动荡。
对于一位龙武军的禁军将领,没有比这更大的侮辱了。
现在只消将指头微微屈下半分,这个犯下滔天罪行的家伙就会变成一只铁刺猬。
可是陈玄礼偏偏不敢动,天子至今下落不明,一切还得着落在张小敬身上。
这个浑蛋还不能死。
想到这一点,陈玄礼微微斜过眼去,永王就站在他的身旁,袍子上一身脏兮兮的烟wū。
这位贵胄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也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陈玄礼想起来了,据说去年曾经有过一次大案,好像就和张小敬和永王有关,永王还吃了一个大亏,张小敬也被打入死牢。
难怪之前在摘星殿内,张小敬会把永王单独挑出来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