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说些场面话,却不防那官员扔过来一个圆形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几圈,到了队正脚面,这竟是一个人头,而且是新鲜割下来的。
那官员大声道:“我是靖安司丞李泌。
这人名叫陆三,是你们守捉郎的人?”
队正看出来了,这官员表面上很冷静,可内里只怕快要炸了。
他直觉这事一定和之前的动荡有大关系,这种情况之下,守捉郎不能再严守那一套准则,否则会被狂bào的朝廷连根拔起。
队正迅速做了决断,老老实实道:“在京城的守捉郎是有数的,在下不记得有这个名字,也不认得这张脸。”
不待李泌催促,队正主动取来名簿。
李泌见这名簿笔墨陈旧,不可能是仓促间准备出来的,应当不假,里面确实没有这个名字。
李泌想了想,又问道:“守捉郎会自己接生意吗?”
队正道:“不可能,一切委托,都必须经过火师。”
“如果外来的,是不是京城地面就管不着了?”
队正一愣,李泌一下子就问到点上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外地的守捉郎接了外地客人关于京城的委托,来到长安,这种情况,则不必经过京城火师。
但是长安分部会提供一定基本协助,比如落脚点,比如向导和情报支持,但具体事项他们不过问,也不参与。
如果陆三是在外地接的委托,前来长安潜伏在靖安司里,那在京城火师里确实查不到什么根底。
“那些外地客人,以什么人居多?”
队正也不欺瞒:“大豪商、边将、世家、地方衙署等。”
李泌追问道:“那么哪种外地客人,他们委托的京城事比较多?”队正终于犹豫起来,欲言又止。
李泌进bī一步,语气凶狠:“之前你们派人刺杀突厥右杀,已经触犯了朝廷忌讳,再不老实,这黑锅就是你们守捉郎来背!”
队正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官员根本糊弄不过去,朝东边看了一眼,低声道:“留后院。”
在刘记书肆的对街,是十座留后院。
这些留后院背后分别站着一位节度使,代表了他们在京城的耳目。
留后院相对独立于朝廷体制,他们既传送外地消息给中枢,也把中枢动态及时汇报给节度使。
若说哪个外地客户对京城的委托需求最大,则非这十座留后院莫属。
李泌微微动容,一牵扯到留后院,便与边事挂钩,这件事就变得更复杂了。
他问道:“那么你们与留后院之间的账款如何结算?”
这是一个极其jīng准的问题。
若他一味追问委托内容,队正可以搪塞说不知情;但从财账这个环节切入,却有流水为证,很难临时隐瞒。
队正知道这问题问得刁钻,只得吩咐旁人取来火师那边的账簿,解释道:“我们与留后院的账,每月一结。
总部送单据过来,留后院按单据付账。
到底是什么细项,除非是京城经手的委托,否则我们不知道。”
守捉郎在京城的据点,需要承担汇兑折买的事,把各地酬劳集中起来,换取粮草铁器等物运回边境守捉城,所以大账都从这里结。
“取来我看。”
李泌没有轻信队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