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教和摩尼、祆教并称三夷教。
该教其实来自大秦,早在贞观年间便传入中土。
在官方文书里,其被称为波斯寺。
它的规模略弱于祆教,只在西城低tiáo传播,所以连张小敬也不知道十字莲花的出处。
恰好靖安司里就有一个景教徒,一听“十字莲花”四字,立刻指出在景寺之中,最显著的标记便是上悬十字,下托莲花。
景者大光明,莲花大洁净,十字大救赎。
这教义也算别具一格。
曹破延既然说出十字莲花,显然这位右杀贵人,应该是藏身于景寺之内。
此前龙波是混迹于祆教祠,看来突厥人很喜欢利用无辜教众作为掩护。
可张小敬和李泌,却没什么欣喜之sè。
长安城内,上规模的景寺有十几座,景僧超过千人。
仅凭着这么一句话去找右杀,无异于大海捞人。
“能不能像之前查祆教那样,查一下景寺的度牒?”张小敬问。
李泌摇摇头。
之前tiáo查祆教祠,不过局限怀远一坊而已,现在要查整个长安的景教度牒,时间根本不允许。
檀棋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下,李泌还未说什么,张小敬先抬头笑道:“姑娘似乎有想法?”檀棋本来想偷偷暗示公子,结果却被这个登徒子揪到明处,不禁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李泌却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这里没有杂人,檀棋你不必顾忌,有话直接说。”
檀棋这才大胆说道:“我是想起一件旧事。
咱们靖安司草创之时,地点几经改易,最终定在了光德坊。
这里同坊有京兆府,便于案牍tiáo阅;西邻西市,可以监控胡商;北接皇城,时刻联络宫中;东连朱雀大街,易于tiáo动兵力。
只有在这里坐镇,公子方能掌握全局,指挥机宜……我想那右杀,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她说得委婉,李泌眼睛却是一亮,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用面饼擦掉手上的油腻:“拿坊图来!”
这里没有沙盘,不过靖安司的画匠赶制了一幅竹纸地图。
虽然笔触潦草,可该有的标记都有。
檀棋立刻回身取来,摊开在地上,李泌和张小敬俯身凑过去研究。
檀棋果然敏锐,她一下就找到了绝妙的切入点:那个右杀贵人来长安不是度假,而是指挥协tiáo。
一方面他得控制狼卫,一方面还得能随时联络那个收买他的神秘势力,对联络要求极高。
可他没有望楼系统,必须选择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驻留。
张小敬取来一支小狼毫,在图上划出一条黑线,从金光门延至西市,又延至昌明坊,复折回光德坊。
中间还分出一条虚线,连接到东边的修政坊。
狼卫在长安城的行踪,很快便一目了然。
旁边李泌也拿起一管小狼毫,蘸的却是朱砂,他点出的,是这条黑线附近两坊之内所有的景寺。
长安诸教,都由祠部管理。
徐宾做事极认真,刚才向草庐传递消息时,特意从祠部tiáo来了景寺名录,以备查询。
两人勾勾点点,黑线红点,一会儿工夫,地图上便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