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全死了吗?
徐宾以为李泌指的是王韫秀的tiáo查进展,连忙转身捧起一卷报告:“旅贲军此时正在对怀远坊的龙波住所、修政坊空宅、昌明坊货栈等地进行……哎哎……彻底搜索,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王韫秀的踪迹。”
可是李泌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王韫秀,是突厥人的事。”
徐宾奇道:“那个?司丞还有什么顾虑?”李泌看了他一眼:“徐主事记忆不差,可记得苏记车马行进城时,冒充墨料报关的延州石脂是多少桶?”
这些数字徐宾熟谙于心,脱口而出:“三百桶,分装在三十辆大板车。”
“三百桶石脂,便是三百桶猛火雷。
刚才那三辆马车,一共只装了十五桶——换句话说,还有二百八十五桶和二十七辆板车下落不明。”
李泌淡淡提醒了一句,周围的人都是悚然一惊。
对啊,狼卫带去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仅仅只是那五桶的威力,已经把西市搅得天翻地覆,还有二百多桶不知去向,这长安城,天哪……他们心中同时浮现出四个字:阙勒霍多。
这时姚汝能接口道:“可突厥人死伤这么惨重,纵有漏网之鱼,应该也不够人手来运送这两百多桶吧?”
李泌似笑非笑:“谁说做这件事的,非得是突厥人不可?”
姚汝能呆了呆,然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小敬也罢,李泌也罢,他们总是不惮用最黑暗的思路去揣测事态,仿佛这世间一个好人也无。
更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是对的。
李泌道:“所以我们还需要张小敬,这件事除了他,谁也做不到。”
众人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沙盘。
长安城上迷雾缭绕,在所有人都在欢庆胜利之时,真正的怪兽还蛰伏在暗处,刚刚露出獠牙。
只有张小敬,才有可能劈开迷雾,把那怪物拖到阳光下来——而他此时却身陷自己人编织的牢狱。
姚汝能迟疑片刻,向前一站:“卑职愿去右骁卫交涉。”
徐宾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哎哎,糊涂!你什么身份?右骁卫碾死你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那我也得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就……我就……”姚汝能说到这儿,把腰间令牌解下来,“我就去劫狱!请司丞放心,我会辞去差使,白身前往,断不会牵连靖安司。”
“少安毋躁,还没到那个地步。”
李泌示意他别那么激动,姚汝能却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还没到那地步,意思是说,如果真到了那地步,劫狱也未尝不可?
李泌把拂尘重重搁在案几上,眼神里射出锐光:“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处理。
其他人等,给我严守岗位,继续搜索王韫秀,不许有分毫懈怠!”
殿内响起一阵埋怨和失望的声音,不过在李泌的瞪视下,无人造次。
小吏们打着哈欠把书架铺开,仆役们猫着腰把压灭的暖炉重新吹着。
通传飞跑出殿外,把这个不幸的消息通告各处望楼。
李泌让徐宾、姚汝能和其他几个主事督促搜索事宜,然后转过身去后堂。
在那里,檀棋已经把他的外袍和算袋都准备好了。
“公子,你真的要去闯右骁卫吗?”檀棋担心地小声问道。
“不,那样正中李相的下怀,他正盼着我跟南衙的人撕起来呢。”
李泌直视檀棋,“要去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檀棋突然有些慌乱,“为、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