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粗bào地把锦帕抓起来,也不待拧干,就带着冰水往脸上扑了一下。
尖锐的han意如万千细针,把整张脸刺得生疼,让他忍不住龇牙。
但本来混乱的灵台,也因此恢复了清明。
越是这种时刻,越要镇之以静。
李泌重新审视这份密报,将其和之前的望楼通报相比较。
他发现,绑架王女的突厥狼卫,藏匿之地恰好是窃走坊图的龙波所提供,也就是说,这两件事是同一批人所为。
可火焚长安和绑架王女,性质不同,一个是丧心病狂的毁灭,一个是理性的挟质威胁,两者的用力方向有很大的偏差。
一名好弓手,不会同时瞄准两只兔子;一个合格的策划者,按道理不应该同时执行两个互相干扰的目标。
恢复冷静的李泌,从中嗅出一丝不协tiáo的味道。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任务目标越多,难度越大。
只要继续对突厥狼卫施加压力,就可能压迫他们犯更多错误,露出更多破绽。
李泌用冰帕又擦了一下脸,把视线投向沙盘,去寻找那枚独一无二的灰sè棋子。
眼下能帮到他的,只有一个人。
“张小敬现在什么位置?他在做什么?”李泌大声问。
张小敬正在启夏门内,他正在遛狗。
这是一条河东种的长吻细犬,尖耳狭面,通体灰毛白斑,硕大的黑鼻头有节奏地耸动着。
它四肢瘦长,跑起来矫健有力,张小敬要紧紧攥住绳子,才能勉qiáng跟得上它的速度。
为了“借”出这条狗,可是生出了不少波折。
宣徽院的狗坊位于东城最南端的通济坊,专为宫中豢养玩赏犬和苑猎犬。
崔器上门商借时,狗坊的掌监一口拒绝,他们属于内侍省,根本不在乎靖安司这种外朝行署的脸sè。
本来崔器有点怕得罪内宦,可张小敬冷冷地说,为靖安司做事,就别顾虑旁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崔器软硬兼施,对方就是不通融。
最后张小敬不耐烦地站出来,用弩箭指着掌监的脑袋,硬是抢走了一条苑猎犬。
这简单粗bào的行事风格,让崔器只能苦笑。
那个掌监,已经扬言要告他们两个劫夺宫产,上元节过后,恐怕整个靖安司都会有大麻烦。
可话又说回来,若眼下的危机不及时解决,恐怕连今天都熬不过去。
为了解近渴,哪怕是鸩酒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这条猎犬被迅速带到了启夏门前,这是判明突厥人最后经过的地点。
张小敬让它嗅了嗅闻染留下来的香气,口中呼哨,猎犬把鼻头贴在地上耸了几耸,双耳陡然一立,转身朝着西方狂奔而去。
张小敬牵着引绳,紧随其后,崔器、姚汝能和一干旅贲军士兵也纷纷跟了过去,在街上构成了一道奇妙的队列。
行人纷纷驻足,以为又是哪个酒肆搞出来的上元噱头。
猎犬放足猛跑,每过一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