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突厥人?在长安都多久没看见了。”
突厥早在贞观年间已一蹶不振,西突厥在显庆年后也分崩离析,只剩下几个小部族在草原上时反时归。
至于留在长安的突厥人,已完全归化。
除了俘虏、使节和赴京朝觐的酋长们,长安不闻突厥之名已经许多年了。
“不如把你的人叫过来问问,也许他们知道呢。”
张小敬坚持。
店主只得吩咐伙计们过来,一个一个询问有无和突厥人有接触,结果自然都是否。
张小敬挥手让他们散了,继续问道:“那么你知道西市谁家里有长安坊图?”
店主一听,连忙摇头:“别家有没有不知道,反正我没有。”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有违大唐律令,形如谋反,谁敢私藏?”
张小敬收起刀来,退后一步:“实话好教你知,最近有几个突厥人潜入长安,想在上元节闹事,如今只缺一张长安坊图。
你没收藏就最好,不然朝廷事后查出谁家私藏了坊图,那可是泼天大祸。”
店主这才明白,为何这个官差办事如此急吼吼的,原来还有这一层因果。
他直起身子,换了一副关切的表情:“小老虽只一介商贾,也有报效朝廷之心,不知那几个突厥人什么形状什么来历,小老也好帮忙探听。”
张小敬冷冷道:“不必了,若见到可疑之人,及时报官便是——对了,此事是朝廷机密,不可说与旁人。”
“自然,自然。”
店主连声答应,刚要吩咐奴婢端来几瓶琉脂净膏子给几位抹手,一抬头,两人已经离去。
店主见他们走了,双腮赘rou一敛,唤来一个心腹小厮,耳语了几句。
张小敬等人离开玉真坊,在曲巷口对面的一处旗幌下站定,对姚汝能道:“你记下刚才坊内所有伙计的面孔了么?”
姚汝能点点头。
张小敬道:“你仔细盯着玉真坊前后门,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来,让西市署的不良人缀上去,看他们进了哪家商号,记下名字。”
姚汝能这才恍然大悟,张小敬是在敲山震虎。
刚才那么一闹,店主必然心中惊骇,赶紧去提醒那些私绘了坊图的商家——这样一来,只消盯住玉真坊的使者,便可知道谁藏有坊图。
有了店家主动带路,这比一家一家去盘问省事多了。
这种做法看似粗bào,却最省力气。
姚汝能看向张小敬的眼神都变了,不是积年老吏,可想不出来这招,分寸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您怎么知道玉真坊有问题?”姚汝能好学地问道。
张小敬面无表情地回答:“随便选的。
这西市豪商里,身家清白的可不太多。”
姚汝能“咝”了一声:“……万一猜错了呢?”
“那整个长安城就会完蛋。”
“……”
姚汝能以为这是张都尉在开玩笑,可对方脸上殊无笑意。
姚汝能是京畿岐州人氏,家中世代都是捕盗之吏,父亲、伯父先后死于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