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有穿堂风过,扬起我的发丝。
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堆茶具,已经燃了炉子来烹茶。
明明是四月的炎夏,可就是因为他坐在我对面,就如同清风过境,凉爽自如。
红泥小炉煮茶,有虫鸣二三,有鸟叫二三。
我双手托这脑袋撑在桌面上看他。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烤茶,碾茶一气呵成。不故作高雅地拖泥带水,也不急于求成地一味蛮力。
他的两只手指掂起茶匙在二沸的热汤里缓缓搅动,然后入茶粉,冲沸水,待水再沸,立刻取来食用。
翠黄的茶汤从茶壶滚进茶碗里,蒸汽笼在茶碗周围,四周竹树环合,对面坐着的人云淡风轻,真是如人间仙境般。
“尝尝看。”
他递一只茶碗给我,粗陶做的,只有碗的内侧上了土褐色的釉,与他刚刚烹茶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他烹茶的技术正该用上好的紫砂壶来烹,用白玉的茶碗来盛才对。
可他递给我,我还是送他手里接过粗陋的茶碗来吃茶。
“茶虽然称不上好茶,可烹煮的手法却娴熟,也可以算作盛情款待。”
我浅浅地尝了一口,由衷地赞叹。
恍惚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找我过来,又请我喝茶,都是想让我呆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会昌寺。
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或者是……我在小说里才看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