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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湿滑,刺莲纱衣挂满了晶莹露珠,水气缭绕满身,不觉寒意徒增,缓缓袭上心头。
莲儿耸肩抱臂,仿佛吝啬身体的点点余温般蜷缩起来。脚踝处淤青未散,肿块醒目,本已酥麻得无感无觉,但在此处坐得久了,似乎感官不合时宜的苏醒过来,顿感痛痒难当。
幻林在风中静默,仿佛一具具僵死之躯,彰显着死亡的迫近。莲儿在心中默念着:“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莲儿是最勇敢的,最坚强的,大和尚马上就会回来的……”她嘟着小嘴,希望夜晚快点过去。
四下里黑如泼墨,草丛中不时传来爬虫窸窣响动,并夹杂着蚊蛾震翅之音。莲儿觉得自己并不孤寂,至少还有这些被人漠视的小生灵陪伴左右,仿佛许久的等待,只为了与自然契合的瞬间。
莲儿心中澄然如镜,恐惧竟已烟消云散,就在这放松戒备之时,忽见幻林深处人头攒动,赫然走出三五人来,竟是向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行来。
莲儿不觉一惊,素手捂住丹唇,恐发出半分声响。她刻意减缓呼吸节奏,方欲牵引旗花,却见来人扶老携幼,大包小包的林林总总,走得甚是匆忙,显是逃难至此,并非什么不良之人。
莲儿见来人离自己愈来愈近,隐约可见前方的一位老者须发皆白,体力稍有不支,被身旁妇人搀扶着,口中满是叮咛之语。
莲儿低头冥思,暗道:“大和尚曾说绕过幻林便是进入了郓城主道,看来这些难民是从郓城的方向赶来,莫不是城内出了什么乱子?不好,小姐可还在城中!”她念着婉儿安危,故而壮着胆子,遥声问道:“老爷爷,何故深夜赶路,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者瘦得已是皮包了骨头,勉强还有一口气在,忽然听得草丛深处传出女子呼喊,虽是耳背,却仍是吓得浑身一抖,险些一命呜呼,此时愕然望着莲儿方向,连声咳嗽,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身旁妇人吓得一声惊呼,吞咽着口水嚷道:“我地个亲娘啊,谁……谁在那里?”
莲儿觉得自己问得确实有些突兀,歉声道:“小女子是人不是鬼,只是脚踝有伤,走不得路,所以驻留此地,夫人大可放心。不知夫人是否从郓城赶来,城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那妇人三十岁上下,头裹粗布麻巾,下摆低垂,遮住眉目,隐隐露出耳间肌肤,暗沉而无光,惊魂甫定间,缓缓道:“姑娘藏在此处,也没个预兆,确是吓到奴家了。奴家是李府的佣人,这位是奴家的公公,我们确是逃难至此。郓城已是待不得了,就在方才,城池被晋军攻陷,城内兵荒马乱的,无有落脚之处。真的是如那天兵天将,来得突然,城门莫名其妙的就开了,看那阵仗,足有上万人之多,疯狗一般见人就杀,见房就烧。想那李府四进庭院,万贯家财,尽数焚于火中,只是可怜了我的夫君,不知是生是死。现如今我们已是无家可归,成了这落魄之人,也只好逃往他处,暂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