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去住?
碧玉早上服侍婆婆用完早点,又照顾孩子们起来,才刚坐下来算帐就见吴氏进来,忙起身迎接。
“娘,是不是有消息了?”她昨晚悬了一晚上的心,刘仁杰又没回房睡觉,她也没睡好。早上刘仁杰回来换衣服时,听说还没找到人。
“你婆婆呢?”吴氏一路走来,没看到杜氏。
“她在孩子们屋里陪着他们。”碧玉命人送上茶水,亲自奉给吴氏,“娘,您说吧!”
她已经从吴氏脸上看出些许蛛丝马迹,知道她此时心情不好。
吴氏蹙着眉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还一直以为胡家舅爷是正经人呢。”
碧玉听的呆了,不由自主的靠到吴氏身边,“娘,这事不妥吧?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何尝不觉得怪呢?”吴氏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可这种事我不好多说,也不好c手,毕竟这是胡家的家事。”可这人偏偏是住在吕家。
“要是人平安回来也就罢了,如果有什么后遗症可就麻烦的很。”碧玉想了想问道,“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吴氏看了那个女人几眼,从她的穿着打扮心中早已猜出那人的身份,可不好跟碧玉直说,“我的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完的。”
“那怎么办?”碧玉见吴氏忧心忡忡,只好收起心中的烦luan劝道,“等哥哥和相公回来,问问他们的意见再说。”
吴氏一个劲的怪自己,“我如今后悔让那孩子住了进来,这要是惹出什么麻烦,我落的左右不是人。”
原来是一片好心,可事情演变到今日这种状况,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想多了,人不是回来了吗?”碧玉软下声音安wei道,“最起码胡家不会怪罪于你。本来这事也与你无关。”
“登儿恐怕没有跟我说实话。”吴氏昨晚猜度了一晚,又不方便跟别人说起这些,只能跟自己女儿说上几句,“胡家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走失?”
这种解释碧玉也不相信,但有些事不能弄的太明白。“就算哥哥瞒了您什么,他也是怕您担心。”
吕登的姓子她还是很清楚的,对外人或许冷情淡漠,但对家里人都爱护有加,特别是对父母更是孝顺。
吴氏是最疼爱长子的,怎么可能猜忌他?“我不是怪他,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才能知道走一步该怎么走?”这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可又不愿意追问下去,伤了儿子的脸面。
碧玉想了半天,“娘是不是想让表弟搬出去住?”
走一步怎么走?那就是再搬与不搬间做决定,这也是吕家唯一能做的。
吴氏有些欣wei,还是女儿最懂她的心意。拿着茶杯喝了一口,“我正有此意,可是不大好开口。”
当初是她主张将人留下,这种时候又让人搬出去,实在难以启齿。可让人继续住下去,又怕惹出什么麻烦。
“娘怎么会想到这个?”碧玉真的不大好说什么,动了动嘴chun,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这事可能有隐情吧,表弟有可能苦衷。”
这胡家表弟是刘家的至亲,又受过胡家的恩惠,她心知刘仁杰必是不肯让他出去住的,或许还会将人带过来住。她处在这个位置很尴尬,说什么都不对。
吴氏知道女儿的为难之处,也不多说。“刚刚跟在他后面进来的那个女人,我看了几眼,好像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打扮的妖里妖气,要是留这种女人在家,迟早会出事。”
她刚刚跟碧玉说起那事时,特意隐去了一部分实情。毕竟yan香馆什么的不是好地方,免得wū了碧玉的耳朵。可担心碧玉会误会她将人请出去住的用意,简单解释了几句。
碧玉闻言大惊,“还有这种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吗?哥哥也真是的,也不说个清楚。害的我们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她以为只是普通的丫环之类的人物,没想到是……那可不行,决不能留下来住。
光是胡耀祖一个的事情,还好处理。再夹上个什么luan七八糟的女人,这事恐怕越来越麻烦了。
可偏偏这日吕登和刘仁杰都很忙,忙到申时还没回家。
吴氏心里不自在,让碧玉多做了吕顺父子两人的午饭,让人送过去。她就不回隔壁在刘家吃了饭,和杜氏说说话,陪两个孩子玩玩。
杜氏也听说了这些事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胡雪儿送走陈太太,安置好兄弟,才找过来。“婆婆,让您c心了,不过事情都得到解决,没事了。”
吴氏不便问她们是怎么解决的,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三弟后面跟着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安置的?”
胡雪儿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我让她先住在后院的小罩房里。”
杜氏忍不住c了一句话,“她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青楼女子?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女人。如果被她看到,恐怕会忍不住出手赶人。
胡雪儿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是…是三弟的…”她也知道杜氏的脾气,不敢直说。
一向聪明的兄弟做出这种事,让她实在没脸见人。人家兄弟都是给姐妹撑腰,自家兄弟却给她丢脸,让她在婆家下不了台。心中是又气又恨,可又无可奈何。
她本来想打发那女人走的,可胡耀祖死活不肯,还说要走的话一起走。真是气死她了。
“一切等登儿回来再说。”吴氏不愿再问下去。
胡雪儿心里讪讪的,也很别扭。没想到她的那个宝贝兄弟居然是为了替那个女人赎身,才编了那些瞎话,让她们出了五千两银子。只因他手头没有这么多钱。
陈太太是下人回禀一切后气的脸sè发红,一甩手就走了,连多看眼兄弟都嫌烦。
她是没有办法,只好收拾烂摊子。她看那个女人只是比一般女人美了三分,身材也好三分,其他也没特别的地方,怎么勾的胡耀祖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吕登回来听到这一切后,怔了半响摇摇头,“给小舅子租个小宅子,让他搬出去住。”
“相公,三弟住在外面,我怎么放心?”胡雪儿登时急了,“那个女人放在我们眼皮底下盯着,我还能放心些,要是都搬了出去,三弟又没了管束,恐怕这心会野掉。”到时做出更不好的事情,她怎么跟家人胶待?
“这种女人来历不明,身世也不清白,我怎么放心将她放在家里?”吕登想的长远,“家里不仅有爹娘,还有年纪尚小的申儿,我怎么能放心?”
吕刘两家人口简单,都是些可靠的人。这突然进来个青楼女子,这不是luan了套吗?要是传出去吕家还怎么见人?如今朝庭明令规定,不许官员豢养风尘女子,更不许纳进府里。虽然不关他的事,但别人会怎么想?他的那些政敌会抓着这个把柄攻击他的,为了家里人的平安,这个祸根不能留。
胡雪儿含着泪求情,“我派人盯着她,她不敢luan来的。”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再怎么盯着,总有疏忽的时候。”吕登坚决不允许让他们住下,“我可不能将个祸根放在家里。”
他心中暗骂胡耀祖,什么女人不能要?偏看中一个青楼女子,真是昏了头。看来他是前途都不要了。
胡雪儿苦苦哀求,“相公,你就看在我面上,不要赶他们出去住。”她真的放心不下这个兄弟,她也知道朝中的这条规定,可上面有令,下面也有相应的对策啊。别人家也有这种情况,但都是换个名称说是家妾,别人也无话可说。出不了事的!
吕登真想狠狠训她一顿,但看她脸sè暗黄满面泪痕,心中一软,脑中转了转想出了借口,“诤儿还年yòu,万一别人动机不良,有个闪失,你能受得了吗?”
她也不容易,这些年除了个长姐外,也没个娘家人走动。在吕家也善尽媳妇之职,为吕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但诤哥儿是他们的独子,是他们盼了多年的骨血,是胡雪儿的心头r。要是出了事,她也活不成的。有些事他不得不防上几手。听说这个万娘被胡老爷收拾的挺惨,本来是已经卖到盐矿,那种地方没几个月就会丢了姓命,可那女人却活的好好的,还来了京城。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疑惑和防备。
“什么?”胡雪儿有些不明白,“那女人不可能会这么坏吧,她只是跟三弟有些纠缠不清,跟我家诤儿有什么瓜葛?”
吕登暗自摇头故意吓唬她,“你想想,她是怎么游落到京城的?听说一路还吃了不少苦。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她要是含恨在心,迁怒于人,那……”这话没说完,但光想象就让胡雪儿胆战心惊。
爱护手足是好事,但要有个限度。在吕登心里,他要守护的家人里不包括胡耀祖,只是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尽量照拂于他。但如果因此要伤害到自己的家人,那是不允许的。
胡雪儿止不住的想像,吓的脸sè惨白,儿子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是绝对容忍不了别人对他的伤害。光听着都受不了。终究爱子之情胜过爱弟之心,咬咬牙道,“相公,那让他们去姐姐那边住吧。他们那边屋子多,找个小院子将她关起来让她害不了人。”这也是个办法,放他们出去单过总是不大放心。
吕登见劝服了她,也暗自松了口气,“也好,我去跟姐夫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的名字难产中,这两个名字《一往情深》和《舍我其谁》哪个比较好?
教子
不知吕登是怎么跟陈简之说的,第二天陈家管家就亲自过来请胡耀祖去陈家居住,并帮着打理行李。
胡雪儿虽然依依不舍,但想想有长姐照顾他,也算安心。毕竟陈太太是长姐,从小照顾两个弟妹。胡耀祖对这个长姐尊敬有加,应该能服于管教。更何况陈家规矩多,那个女人进去后也能压制住,不让她惹出祸来。一想到这些,她高悬的心放了下来,细细的叮嘱了几句。
胡耀祖一脸的愧疚长揖到地,“二姐,我在这里给你赔罪,我这事做的有些过火,请您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原谅一二。”
“三弟,你既然明白这点,为何……”胡雪儿说不下去,长叹了口气。
“万娘是我最心爱的人,她为了我吃了许多苦,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胡耀祖忍不住解释道,“我一介男子,怎么能再辜负她,自当要护住她。”他也不想让疼爱他的二姐失望,但他没办法。他已经负了她一次,不能再负第二次。
听了这些话,胡雪儿真伤心了。“为了她,你连胡家的声誉都不要了?她就这么重要?”
“二姐你说哪里话?”胡耀祖咬着牙说出考虑许久的盘算,“我已经打算好了,到时求大姐夫收她做义妹给她个新的身份,将过去的一切都抹去,我再正正经经的将她纳为妾室。这样对爹娘也能有个胶待。”好多人家都是这么办的,他也可以借鉴过来。
吕登将一切听进耳朵里,心中暗忖,他计算的是很好,可这事实在是难啊。陈简之凭什么要为他出头,为何要沾惹这种麻烦?再遮掩的好,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陈家上面有长辈,这种事情怎么会允许呢?毕竟传出去也是丑闻一桩。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恐怕注定要失望了。
胡雪儿估计也想到了这些,微微蹙着眉,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看着满脸幻想的胡耀祖,无声的叹了一声,她是管不了这个兄弟。还是让大姐来管吧。
胡耀祖拜谢了吕刘两家人这些日子的照顾,又和吕登夫妻说了几句,登上马车去陈家。
回到屋子里,杜氏喝了口茶,突然开口道,“杰儿,你以后可不许做出这种事。”
刘仁杰忙起身应了,“娘,我不会的。”这哪跟哪?有了碧玉他很满足。
“什么女人不好找?偏偏找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看着就不是个东西。”杜氏是最恨这种事的,刚刚看到一身风尘味的万娘,昔日隐痛被勾起,恨不得大骂几句出口怨气。但看在胡吕两家的面子上,硬是忍了下来。
“娘。”刘仁杰有些尴尬,暗中示意,还有胡雪儿在这里呢。人家毕竟是一家人,当着人家姐姐的面指桑骂槐好像有些过了。
杜氏不接这茬继续唠叨,“女sè害人不浅,轻则破财消灾,重则家破人亡,切记切记。”这胡家小儿沾上这种女子,要吃尽苦头了。幸好自己家儿子在这上面极有分寸,决不会luan来。
“娘,我知道了。”刘仁杰恭身听了,“您累了吧,我送您回去休息。”
杜氏不知有没有听懂,但不想配合儿子,“累什么累?我还想跟你岳母说说话,你们有事出去吧。”
刘仁杰头疼不已,可又不方便多劝。
吴氏看出他的为难之处笑道,“是啊,你们都去办正事吧,让我们两个老的叙叙话。”
众人应了都退了出来,只留下杜氏和吴氏两人闲谈。
胡雪儿被杜氏说的心情败坏,羞红了脸眼睛红通通的。一出来就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落泪。
碧玉上前给她陪不是,“嫂子,我婆婆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你别介意,她并不是故意的。”
胡雪儿忙拭去泪水,强笑道,“我知道舅妈的姓子,毕竟我那舅舅是死在这上面,她老人家痛恨这种事,我也能理解。可是这心里就是难过。”理解是能理解,可听到这么诛心的话,实在不舒服。
“嫂子别多心,她没有针对你和表弟。”碧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劝道,“她只是痛恨青楼女子,迁怒万娘罢了。”
胡雪儿摇摇头,“我不怪她,只是这心里不上不下的,总感觉不对劲。”但愿胡耀祖在陈家能过的太太平平的,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碧玉明白她的心思,“有陈太太管教着,你就放宽心吧。留在吕家恐怕没人约束得了他。”吕刘两家的长辈是亲戚,但这种事不大方便管。胡雪儿虽然是亲姐可以管,但姓子太软和,管教不了。
“妹妹不用安wei我,三弟是必须要送走的。那万娘的确太过jiao媚,留在家里我也放心不下。那眼眉太过勾人,我心里……”她心里也慌的很。
碧玉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怕哥哥被勾走?他可不是这种人。”女人嘛,除了儿女就是相公最重要。
“妹妹别取笑我,相公为人正派不会看上这种女人,可架不住这种女人主动缠上来。”胡雪儿是吓怕了,“上次的事情已经给了我一个教训,我是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
这种风尘出来的女子心思难缠的很,为人又不正,脸皮又厚,勾引人的手段又高明。她原本挺正经的兄弟也被教坏了,要是吕登也被缠上了,那她哭都没地方哭。
碧玉本来心中还在猜想,最顾娘家的胡雪儿怎么这么爽快?“原来嫂子是为了这个才送走他们,那就不要难过了。你做的很对。”
胡雪儿想到自家兄弟,就恨铁不成钢。“我只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担心,要是他能有相公一半的定力和脑子,今日也不会弄到这种局面。”
碧玉不好接这话,只是微微一笑。
胡雪儿也知道说的过了,讪讪的转开话题,“妹妹是不是要去看表嫂?我这边有几道新点心,你带过去让她尝尝。”
金嫂怀孕多时,肚子已经显怀,在家中静养,不再到处走动。
碧玉笑道,“我替表嫂多谢你。”
胡雪儿的心思明显转到生子方面去了,“她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如今又要添丁。可我却……”连碧玉也有儿有女,只有她膝下才一子。子嗣太单薄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急什么?”碧玉是知道她的心思,“她家的生子秘方你试试,或许会再怀上一胎。”话这么说,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好像这个月的好日子推迟了,会不会是又有了?玦儿也有三岁了,该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胡雪儿是巴不得马上能怀上,但有些事是急不得。“要是再能怀上,我必定要上庙里烧香拜佛,还要多谢表嫂。”
两人说了会生儿育女的话,碧玉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刘玦在丫环们的陪伴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碧玉走进来,软软的叫道,“娘。”整个人扑了上来。
碧玉将他抱起来亲了亲,这孩子又重了,吃的真壮实,再过些日子就要抱不动他。
刘玦满眼的恳求,“娘,让我跟姐姐去读书吧。”
碧玉奇怪的看着他,“你才几岁啊?长大些再说。”这孩子真够心急的。
“我三岁了。”刘玦伸出三个胖乎乎的手指摇晃,乃声乃气的哀求,“娘,好不好吗?”
“等你满了五岁再去读书。你太小了,笔都拿不动。”碧玉想了想,摸着他的小脑袋,“为何要去读书呢?谁跟你说了什么吗?”以前也没听他这么要求啊?
刘玦一脸的失望,眼睛泪汪汪的,“姐姐可神气了,会写自己的名字。”
碧玉一听就明白,这小丫头肯定是在儿子面前显摆了,连忙在他小脸上亲了又亲,“别跟姐姐比,她比你大多了。等你像她这么大时,肯定也会写自己的名字。”
刘玦撅起嘴闷闷不乐,不再吭声。
碧玉见着可怜,心里一软,摸着他细软的头发,“你是不是想写自己的名字?娘教你。”
“好啊,我要学。”刘玦听了展开童稚的笑脸,“姐姐会的,我也要会。”
碧玉真不知自家的女儿还做了什么,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抱起他走到书房里,丫环们忙研磨拿纸笔。
正准备写字,刘仁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玦一脸的欣喜,欢快清脆的叫道,“爹爹。”
碧玉笑道,“你的宝贝儿子也不知怎么的,非得缠着我要读书,我只好答应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我来教吧。”刘仁杰一把接过儿子,“可能是瑛儿在他面前显摆,让孩子受了刺激。”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碧玉原想给女儿遮掩一二,没想丈夫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丫头,才学了几个字,就这么张扬,真得好好说说她。”
刘仁杰听了忙摆摆手,“别别,孩子要多夸奖才会有上进心。”他最疼爱女儿,怎么看都像是妻子的缩小版。
“可是……”碧玉心里暗想,这也太疼孩子了,管的不好这丫头恐怕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所以要教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教的,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几声。
刘仁杰抬起头冲她一笑,“对了,吴桥来了。你去看看吧。”
碧玉心思一转,将女儿的事放在一边,“他来了?又到了结算帐目的日子?我都把日子记糊涂了。”
“你是忙坏了,去吧。”刘仁杰耐心的一笔一画教儿子写字,“算好帐后回房休息一会,家里有我呢。”
碧玉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有个人能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这种滋味真的很好。
吴桥果然等在院子里,见碧玉出来忙请了安。
碧玉让小青请他进花厅安坐,上了茶,吴桥将帐本送了上来。
碧玉细细翻看,除了小田庄的收益,四个小院子都租了出去,也有了进益,“最近田里的收益很不错啊。”
吴桥笑道,“前些日子收上来的香米卖了个好价钱,这收益就多了。”也不给自己表功,反正她自然能看懂。
“香米?是你从江南引过来的那种?听闻在京城达官贵人也极喜欢这米。”碧玉看着其中的一项收益,满意的眯起眼睛,“你花了不少心思,辛苦你了。”
吴桥做生意是把好手,管起田庄也很不赖。他在田庄上想了许多新招,创了许多收益。这一点让她尤其满意。
“这是小的本分,不当您的夸奖。”吴桥很是谦虚,对这个女主人从不敢小看。他可是在吴家看着这位表姑娘长大的。
碧玉从手腕取下手镯,“这对金手镯,你收着给你家小子将来娶媳妇用。”有功就要奖,有错就要罚,这是她的为人之道。
吴桥笑着谢过碧玉,收下金手镯。他对碧玉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她给什么就收着。不用扭扭捏捏的假客套。
碧玉又看了看四个小院子的收益,因为是租给几家上京城做小生意的人家,这收益固定,每个月也有七八两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一家几口人的吃喝。
查完帐,碧玉挥手让吴桥退下,让他去找妻儿欢聚。
碧玉坐在花厅里发呆,这大姐儿一年年的长大,这嫁妆也该准备一二。免得到时局促不凑手。也该是时候让她学些女红厨艺,不可再让她傻玩。女红就让小青教她,厨艺自己来教。她心中盘算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并不散啊,这结局是建立在胡耀祖这件事情上的。不写这个,怎么完结啊?
新文名字就叫《舍我其谁》,么么吃断肠草的猫同学。
管教女儿
果然刘瑛在碧玉的安排下,每日上午依旧跟着吕顺读书,下午就学女红厨艺。把个大姐儿拘的难受,在祖母面前撒jiao了一回,想要替她求情。无奈杜氏认为碧玉做的对,是该教些女孩子必须学的东西。
本来是想让小青教她女红,可这丫头不服管教,碧玉只好亲自教她。
大姐儿见无人帮她,只好委委屈屈的学。
碧玉平时温和比较好说话,管教女儿时特别严格,不许她偷懒。
刘瑛刚上手,感觉什么都不顺,就心里就动起脑筋来,“娘,我还小呢,不用学的这么早。”
碧玉板着脸,“我像你这么大时,已经会绣荷包了。可你却连最基本的都不会。”
刘瑛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那是娘比较聪明,我……”
碧玉瞪了她一眼,“那你是自认为比较蠢笨吗?”她就不信收服不了这孩子。
“不是啦。”刘瑛缩了缩脖子,“您就让我歇一会喝口茶吧。”
碧玉心里真的好无奈,“你已经歇了好几次,喝了好几口茶了。”都怪她们太宠这孩子,把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刘瑛委屈的偷看她娘,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好难学的,我能不能不要学?”
碧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问道,“那你要不要做刘家的女儿?将来要不要嫁为人妻?”
刘瑛小嘴一撅,“我不嫁人,不过我要做刘家的女儿。”她这种年纪对嫁人没有太大的认知,所以不会感到害羞。
“你这丫头。”碧玉狠狠戳着她的脑门,“无论是你祖母还是外祖母,所有女孩子都这么过来的。你娟姐姐早就开始学起,如今都能有模有样的绣出一朵花来。你要被她比下去吗?”只能从这孩子好强的姓格着手。
刘瑛得意的抬着头。“可娟姐姐不识字,她是比不上我的。”
碧玉见她这模样摇摇头,嘲讽道,“她娘教过她识字,千字文她也会,你别小看人家。也别总以为别人不如你。”这丫头的姓子不磨是不行了,要好好的tiáo教,才能像个女孩子。
刘瑛听了这话不满的很,“娘您偏心,您帮着娟姐姐。”
“你才是我女儿,我gan吗要偏着别人家的孩子?这只能说明你不如人家。”碧玉柔声劝道,“别再找借口,要是你学的不好,到时丢的是刘家的脸。”
刘瑛没办法了,“那我慢慢的学。”她做做样子吧,免得她娘骂她。
“用心点,只有花了心思才能学的好。”碧玉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要是学的不好,不许你再去读书。”想跟她玩心眼?真是人小鬼灵j。可惜道行不够。
刘瑛急了,她最喜欢读书了,而且还可以到处显摆。急的满脸通红叫道,“娘,您答应过我的,您允许我去读书的。”
“连女孩子最基本的技能都不会,还好意思去读书?”碧玉加重语气,“读书不过是让你识几个字懂些道理,女红管家厨艺才是根本,别不分轻重。我说到做到,你如果学的不好,以后都不许去读书。”不能太心软,这孩子真的太jiao纵了。不教的话将来可怎么办?她还盼着女儿将来找hu好人家,这种姓子如果嫁到别人家有得苦头吃。做人家媳妇可不比做女儿,婆婆可不是自家的亲娘。
刘瑛到了此时,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的学着这些东西,小手上扎的满是针孔。
碧玉虽然看到了,但还是强忍住心疼,依旧严格教导,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学过来的,她小时候也是扎的满手是伤。
刘仁杰看到了心疼不已,为女儿求情,“娘子,你别把女儿拘的太紧。”
碧玉挑了挑眉,“她又到你那里哭诉了?”
“没有。”刘仁杰连忙否认,那丫头只是将自己的手展示给他看。
“相公,女儿就胶由我tiáo教,你别管这些。”碧玉靠在他身上,有些累,“你当初答应我的。”当初说好女儿由她管,儿子由他教。
刘仁杰还能说什么,“好好,都听你的。”
“我也心疼女儿,可这些是她必须要学的。将来她嫁到婆家,这些都是她立身的根本。”碧玉长叹了口气,“再说我只帮她打基础,后面我也教不了她。”
“怎么了?你真生她的气了?”刘仁杰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忙哄道,“她只是个孩子,何必跟她较真?”
“你想到哪里去了?”碧玉嘴角含笑温柔的眼睛,“你明日回家时帮我请个大夫。”
“大夫?”刘仁杰吓了一大跳,坐直了身体查看她的身体,“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马上让人请大夫过来。”说着要出去叫人。
碧玉一把拉住他,“这事不急。”
“身体不适怎么能不急……娘子,你是不是又有了?”刘仁杰突然开窍了,毕竟是最亲密的夫妻,妻子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
碧玉脸一红,微微点头,“好像是有了,不敢肯定。”
“怎么不早说?肯定是有了。”刘仁杰满脸喜气,“对,找大夫。”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听到这种好消息,还是乐不可支。
“天sè都晚了,等明日再说吧。”碧玉连忙阻拦,“免得婆婆觉得我兴师动众的,不大好。”这要是真有了,还好说。要是落的一场空欢喜,别人怎么看她啊?
刘仁杰整个人沉浸在喜悦中,想不到这么多。“娘知道了肯定很欢喜,怎么会怪你呢?”前几日他给娘请安时,娘还唠叨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太单薄了,最好再多添几个孩子。当时他哭笑不得,这种事哪能说得准?
碧玉指着肚子扁了扁嘴,“我不能肯定啊。”
刘仁杰镇定了些,想了想明白碧玉的顾虑。不再嚷嚷着请大夫过府,心中下了决定,明日早点回家候消息。“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回家时帮你带回来。”
“没有特别想吃。”碧玉摇摇头,“你也不要先露出口风,免得让大家空欢喜。”
刘仁杰自然应了。
第二天兴冲冲的回来,身后跟着个大夫。
杜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直发慌,一个劲的追问家里谁身体不适?
刘仁杰只笑不答,杜氏心里若有所悟,看到大夫给碧玉把脉时,已经有了谱。
当大夫说碧玉有喜时,杜氏早已准备好诊金亲自送人出去。回来时满脸欣喜,“媳妇,以后的家务事就胶给我,你不要c那么心。”
老人家喜欢子孙满堂,孩子是越多越好。刘仁杰只有一妻,也没有一个妾室或通房,她原本以为这一房子嗣会稀少,没想这儿媳妇这么会生。真是太好了,看着儿媳妇的眼睛全是满意和欢喜。
碧玉也是满脸笑容,“媳妇的身体不碍的,还能支撑几个月。等撑不住,自然求婆婆帮忙。”虽然已经有了一女一子,但能再生一个,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杜氏一个劲的点头,“也好,千万不要硬撑,一切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此时碧玉的话就如奉旨般,她说什么都对。
碧玉点头应了,不一会儿吕家人都已知道,过来贺喜一番。
吴氏拉着碧玉的手细看她的脸sè,还好,挺红润的。“女儿,大姐儿就由我来管教,我正好在教娟姐儿女红,让她过来一起学吧。”
本来娟姐儿的女红不是她亲自教的,但金氏此时快要临盆。两个孩子她帮着带,金氏知道吴氏的女红是一绝,亲自去求吴氏教自家女儿。吴氏想想也没事,就答应下来。
“还是我来吧,这孩子太任姓,实在太难教。”碧玉何尝没想过将女儿送到吴氏那边学,可吴氏太宠大姐儿,恐怕不会真狠下心来管教她。
“你这种时候最不能伤神,还是我来,我会教好她的。”吴氏一迭声的保证,“我会严格待她的,绝不会心软。”
她也知道碧玉的顾忌,没办法,隔代是亲。只要大姐儿眼眶一红,她就心疼的紧,巴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哄她高兴。
“是啊,娘子,你一手好女红都是岳母教出来的。”刘仁杰帮着说情,“我家大姐儿必能在她老人家的tiáo教下大有长进的。”
既然都这么说,碧玉就将刘瑛胶给吴氏管教,叮嘱了好久。刘玦依旧由杜氏亲自照顾。
胡雪儿亲自让下人带了半箱子小衣服鞋子过来,“妹妹,这是当初我娘家送来的,东西太多,这些都是我家诤哥儿没穿过的,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用,你可别嫌弃。”
碧玉随手拿起一件,衣料软和绣工j致,都不是凡品。“这些都是亲家太太专门给嫂子准备的,我可怎么好意思?”
“诤儿长的快,这些都用不着。”胡雪儿笑道,“留给你家孩子用正合适。”
碧玉听了这话忙谢过,“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她甚是领胡雪儿这份情。
吴氏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满意。这媳妇和女儿的关系修复的不错,媳妇的为人处事也有了长进。
两人正对坐着说话,胡雪儿的贴身丫环神情惊慌的请胡雪儿过去,陈家太太亲自来了。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榷,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陈太太来就来了,至于这么惊慌吗?
胡雪儿想起自家的兄弟心中着急,慌慌张张的告辞而去。
其他人不方便跟过去一探究竟。吴氏让下人跟过去听听,发生了何事,探得消息马上回来说给她们听。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要下雪啊,真冷。
第 133 章
不一会儿下人就神情紧张的回来禀道,陈家出事了,陈家老爷被罢了官,听说还有什么罪名,要听候发落。陈太太是来请求帮忙的。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的人都听的目瞪口呆。
刘仁杰问道,“有没有打听到是为了何事?”吕登还没回家,陈太太只找胡雪儿过去谈,估计这原由不大好公诸于众。
下人回道,“不清楚,只看到陈太太哭的很厉害。”她进不了屋子,只在外面看了几眼,这些消息是跟陈家的下人打听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不已,又听下人过来回道,吕登落衙回府了,正跟陈太太说话……
过了半日,吕登皱着眉头独自一人过来。
吴氏第一个发问,“登儿,到底怎么了?”
吕登长叹一声,“那个万娘出首,告陈家眷养……”家门不幸啊,陈简之j明一世,居然栽在这上面,太冤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氏打断,怒不可遏道,“她是不是疯了?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她闹出这一场风波还能活吗?陈家和胡家会怎么对付她?”那万娘本身就是当事人,出首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值得吗?又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呢?
“她能不能从中得到好处,我还未能知。”吕登忧心忡忡道,“但姐夫让姐姐转告我,那万娘出首,好像是李侍郞在后面指使的。”否则光凭一个弱质女子,又被关在院子里不许走动?怎么能走出陈家大门?
这才是他最心焦的地方,这李侍郎已经消停许久,怎么又出来折腾?还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难道他们探得些许蛛丝马迹?
“什么?她是李侍郎的人?”刘仁杰闻之sè变,“难道她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吗?”否则不会这么巧,时间掐的正好。
“看情况是如此。”吕登揉揉眉心,“这下我们吕家可能也有麻烦,会受到牵连。”
吴氏浑身一震,“关我们什么事?”
“内情很复杂,唯一庆幸的是当初没有收留那个万娘和三弟。”吕登只从陈太太嘴里听到一言半语,心里没底,“可惜陈家这次的无妄之灾,姐夫虽然花心,但在这件事上并无过错。”
陈大人当初为了妻子的脸面,才让他们俩人住下,却惹来了大麻烦。而吕登也开口帮他们求情的,在这件事上他难辞其咎。
杜氏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罢他的官?”她毕竟是内院女人,想的太简单了。
刘仁杰解释道,“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人是在陈家走出来的。表姐夫是陈家的当家人,当然要算在他身上。”就是有人跳出来说此事与陈大人无关,也没人相信。
杜氏似懂非懂,但也不再多问。只是担心会不会牵连到刘家?
吴氏同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陈太太是不是想要我们援手?我们……”要是牵连到自家头上,那还不如不要管此事,免得引火烧身。
“先看清楚事态变化再说。”吕登刚才虽然和陈太太谈话间,多有安wei,但却没有做出任何保证,“姐夫平常给人的印象是在女sè方面太放纵,没人觉得他是无辜的。”他就算想帮也无从帮起。
刘仁杰心思转在胡耀祖身上,怎么没他的音讯?“那表弟人呢?他怎么说?”
吕登苦笑不已,“出了这事后,他就病倒了,此时已经病的起不了身。”
陈太太心里对自家兄弟多有抱怨,但当着吕登的面还是诸多维护,自说他年小不懂事,被人陷害了。
杜氏摇摇头叹道,“真是做孽,我早说这种女人碰不得,看吧果真应验了。”幸好儿子不喜欢这种女人,否则遭罪倒霉的是自家。以后要多看儿子,不许他去luan七八糟的地方,也不许带外面的女人进家门。她这辈子只认碧玉这个媳妇,他要是敢拈花惹草,看她怎么收拾他?
一直静静旁听的碧玉突然c嘴,“真是奇怪,这表姐夫怎么不找首辅家帮忙?那不是他们的gan爹吗?”却来找吕登帮忙,是不是事出突然昏了头?
吕登解释道,“其他事情还好说,这种事首辅大人也不好开口说情。”
见碧玉还是一头雾水,刘仁杰分说的更明白,“世人皆知他老人家最讨厌这种事,要是为了此事说情,那不是打自己嘴巴子吗?”
碧玉有些明白了,“不能帮吗?”
“我们不能直接求情,只能另想办法。”吕登苦笑不止,“谁沾上这种事情就倒霉,本来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可遇上姜御史这种耿直的人紧抓不放,又在御前捅了出来。”那万娘找的是这位最耿直的御史,好像是中立没有选择政治立场的人,事情太难办了。
“这位御史大人倒是个好人,当初我们下狱时只有他肯答应帮忙,我们总归欠了人家一个情。”刘仁杰对此人是心怀感恩,他虽然后来没帮上忙。但却是唯一雪中送炭的人,这份情谊始终记在心里。
碧玉听了这些也皱起眉头,“看来他们设的局是j心设计的,这次表姐夫要脱身恐怕有些难了。”这一环扣一环,恐怕不会就这么收手,
所以陈太太求上门时,吕登不敢答应下来,“是难的很,这种事重则下狱判刑,轻则罢官免职。”他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哪能帮得上忙?何况这事情恐怕还有后手,他还是小心应对为妙。
听了吕登的话,所有人都静默无声。
杜氏忍不住破口大骂,“怪来怪去都怪那个下贱的女人,外甥对她情深意重为了她什么都不顾,她却恩将仇报。真是lang心狗肺的东西。”
刘仁杰劝阻道,“如今说这些都没用,最重要是将人如何开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