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崖院长也跟老先生道别,然后就跟着李桓一起乘上官轿往忠勇伯府前去。
到了忠勇伯府,两人与李纪大管家寒暄了几句就往苏定帆休息房间走去。因为苏定帆的身份的问题,他这两天都是在护卫们居住的后院内休养,只是房子稍微偏一些,免得护卫们平常喧闹会吵到他。
“纪伯,自其醒后可曾有何言语?”进到后院,李桓先是问了一下李纪大管家。
“其昨日醒来,思绪尚不清晰,也未曾说出只言片语。”李纪大管家答道。
“嗯,我与柏院长入内便可。”李桓交代了一下,接着就领着柏崖院长进了房间。
房间里,苏定帆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粗布棉被,看不出来伤势。头脸上的伤疤已经用麻布裹了起来,伤痕其实并不多,毕竟人总会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头脸。此时他双眼微微闭着,只是眼角有两道泪痕,沾得旁边的麻布有些湿润,应该是刚刚哭过。
李桓和柏崖院长走到了床前,李桓开口问道:“苏定帆,你可醒了?”
苏定帆本来就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这个府里的下人来喂食,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稍显稚嫩,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醒了便好。我名李桓,当日便是我于城外官道将你救起。”李桓看见苏定帆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苏定帆盯着李桓看了一会儿,微微张了张口,但是似乎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但是声音还是传了出来:“我记得你,谢谢你救我一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没有什么感情,就连道谢都显得那么生硬。
其实没等他开口,李桓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反应。毕竟苏定帆虽然比他大三两岁,但还只能算是一个小孩,碰到这样的变故,心理上多少都会有些影响,能记得道个谢已经算好的了。他笑了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无需言谢。”
苏定帆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趣,只是微微点点头,抿了抿嘴算是回应,看得旁边的柏崖院长微微皱了皱眉。
李桓也没打算绕圈子,直接开口问道:“你可是帝都学宫学生,神都学院军略院初定生员苏定帆?”
“我名确是苏定帆,但仅是帝都学宫学生。”苏定帆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神都学院岂会收我此等寒门子弟。”
“神都学院收得学生一概不论家世,何事拒收寒门子弟?”柏崖院长闻言似乎有些不高兴,插话道。
苏定帆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视线又转回了房顶的梁木上。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屑地道:“或许如此。可观我如今,为了入得神都军略,重伤卧床,已是与其无缘,初定生员之名又有何用?”
“初定生员便可于月中再次考核,若是考得一甲便可入学,为何无用?”柏崖院长追问道。
苏定帆又看了他一眼,接着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说话。
李桓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东西,转过头对柏崖院长道:“初定生员若是月中考核,想来他已是无法赶考。他之伤势颇重,需卧床休息半月方堪堪恢复。”
柏崖院长微微一怔,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若是考核延期数日,你可愿赶考?”
“呵呵……”苏定帆先是惨然一笑,接着睁开了眼睛,看着柏崖院长,道:“且不说考核能否延期,便是延期了,我可能有命入得学宫?我可能有命入得学宫!”
他开始说话声音很轻,可是说到后面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最后一句话是嘶哑着声音喊出来的。柏崖院长闻言似乎如遭雷击,双目微瞪。等了一会儿,他唇角微启,却没有说出话来。
李桓在一旁看着,不禁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就苏定帆的情况,除了是争夺考入神都学院的名额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他知道柏崖院长心里也是明白的。至少在太学院的时候柏崖院长自己就已经说过了,但是他可能从来没意识到这事情有多残酷,只是想着可以简单地把事情解决掉。可是当他听到一个因为入学名额身受重伤的学生当着他的面绝望地嘶吼,他才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有多严重——赴考场就等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