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三夜很快就过去了,程祁并未在致哀的亲友中找到那位匆匆一瞥的白衣公子。倒是第四天早上,他在门口与吴礼伟闲聊的时候,看见了一对公差跟着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乘舟而来——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位做官的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
男子上了岸,倒是先与程祁打了个招呼:“阿祁,最近身子还好吧。”
“有劳挂念了,一切都好。”程祁就是死活想不起来这位尊驾何人,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他好像是自己父亲的同僚——程亮是本州的教谕,逢年过节的也会来往一些本州官场上的大小人物,可能因为是关系并不亲近的缘故,此人来程家走动得少,所以他的记忆并不怎么深刻。
“秦提辖,我家小郎君托您洪福,算是有惊无险。”
秦提辖倒是颇为喜悦的点点头:“如此甚好,仗义行侠,好人该有好报……程教谕果然教子有方,少年英雄,将来必有大用。”
不要钱的夸人话说了一通之后,秦提辖对吴礼伟道:“你是程家的下人吧——烦你跑一趟,与我这两位兄弟去请了这条街的三老过来。张家的事情今天该了断了。”
说到这儿,秦提辖停了一下:“小郎君,烦你过来做个见证。”
吴礼伟不知根底允诺而去,程祁跟在秦提辖身后有些惴惴不安的出了门,三伯守着大门看着自家小主人的背影,心里面也在嘀咕:我那未来的小主奶奶不会摊上什么事儿吧?
到了张家,只见灵堂还没撤去,张家姆妈的尸首还还停在堂屋中央,一身孝服的张嫣跪坐在蒲团之上,真是形容憔悴,衣带渐宽。程祁见她比昨日又多出几分娇美,不禁心里道:正是所谓要想俏,一身孝。嫣儿妹子这一身可真是美极了,他正胡思乱想着些心猿意马的事情呢,忽然被张嫣的声音打断了去:“小女子见过提辖,见过郎君。”
程祁隔着秦提辖偷偷看去,只见张嫣低头垂目,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不由得心中大生垂怜之意。
秦提辖道:“你家遭此不幸,士林皆为侧目。今日一些朋友托我送来些黄白之物,你日后也好安顿自己。”
“多谢诸位长辈了。”
秦提辖给张家姆妈站着上了三柱清香后,四周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便站在一旁,等了不一会儿,吴礼伟与两名公人便带着街坊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