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祁醒过来的时候,却不是因为太阳晒到了屁股,而是因为隔壁似乎在吵架的缘故。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的在兼任侍女的抚子的伺候下更衣洗漱,却听得邻家争吵的声音似乎更大了,而且还似乎在砸东西。
“奴婢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抚子小心翼翼的道:“但听吴君说过,好像是因为隔壁的张先生家里有些纠纷的缘故。”
程祁想起来了,住在自己左邻的是一户姓张的人家,男主人也是为教书先生,好像还曾经给程祁上过课。他家夫人似乎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很少见到。不过他家的女儿张嫣倒是与程祁从小相识,有点儿两小无猜的味道。
听到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程祁拿起一块白饼就往后花园走去——他们这一排人家因为都是两三辈的老邻居,所有家的后花园都是连通着,只是在泥土中插着连狸猫都防不住的竹篱笆,竹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的藤蔓,若是盛开时节,那却也是一种美丽的景致。
程祁站在院子里,听隔壁的声音好像更清楚了:一个男人在怒斥自家的婆娘,好像是在责怪她把钱都给藏起来,难道是要养汉子吗?
这话说得可真难听,大宋朝的女人还是很在乎名节的,被男人说出这种话,果然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而里面摔东西打架的声音似乎也是越来越激烈了。
程祁觉得有些不妙,这是只见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姑娘,似乎只披着一层轻纱,胸前的红肚兜都非常突兀地显现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把嚼碎了的饼吞了下去。
“程祁!程祁哥哥!”少女跑到篱笆墙前:“你家有人吗?”
“怎么了,张嫣?”
“快来人啊,我爸爸快把我妈妈打死了!”
一听要闹出人命,程祁立即就紧张了起来:“快,把家里的人都叫来——张嫣,快,把篱笆门打开。”
在两家的篱笆墙之间,有一道柴扉,柴扉是没有上锁的,随便从哪边都能推得开。
程祁把没吃完的白饼都塞到嘴里,抚子也跑到程宅的前院去喊人。等到程祁与张嫣跑到张家屋子后门的时候,其余的人还没有跟上,可是里面殴打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了。
那是一个男人正在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无情的殴打的场面,女人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和喊叫了,她匍匐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任凭丈夫的拳打脚踢,都不再徒劳的反抗。
程祁心里一惊,看这女人被打的模样,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就上去把男人拉开:“张先生,张先生……别打了,别打了……”
“这婆娘不教训不行了,拿着老子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拿去不知道花在哪里了!你说该打不该打?该打不该打!”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程祁若不是因为被刚才张嫣跑来的时候那跃动的小白兔迷了神志,怎么会来管这个破事。不过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经历把人拖开——他回头一看,只见张嫣已经把她那被打的吐血了的母亲扶到一张矮榻上躺着。赶紧对张嫣她爸爸道;“张先生,张先生。您先消消气,要不到我家去坐坐,喝杯茶。毕竟都是街里街坊的,要是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少不得要报官,对先生的清誉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