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猜灯谜获大奖,倍受世人赞誉,父亲应该高兴,然而,蒲盘回到家中,却一病不起。兆专急忙请郎中来为父亲诊治。郎中诊了脉,说:内心忧虑,外感风寒所致,无甚大病,服几剂药调理调理就会好的,一家人才放了心。
然而,知夫莫如妻。董夫人深知丈夫病之的根源在两个孩子身上,这桩心病不除,他的病会一天重起一天。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而这剂‘心药’却让她伤透了脑筋:面临艰难选择:依了丈夫,强行让两个倾心相爱的孩子断绝来往,无疑会给儿子和干女儿造成终生痛苦;成全他们,却比登天还难!因为丈夫是一家之主,他的话就是对一家人下达的“圣旨”,任何人都绝对不能悖逆。几天来,饭间、枕边,她好几次鼓起勇气,劝丈夫对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不要一意孤行,可每次话一出口,便招来雷霆火爆:“不行!这女孩虽然美貌、聪明,但她心高气傲,不从女德,不是庄稼人当家过日子的料。告诉小三子叫他趁早死了这个心!我已经给他定下了道口村刘国鼎的次女,比他小两岁,人我也见过,端庄秀丽、文静贤淑,配小三子满上光堂,你作速准备聘礼,把这桩亲事定下来,时间就定在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不是你的生日吗?两桩事怎么能挤在一天办?”
“只有这样才能骗过小三子。到那天,他只知道给我做生日,才能在家老老实实伺候客人,不然,知道为他订婚,即使不闹翻了天,也会给你个背生子——不见面,岂不误了大事?”喘了口气,他又说:“我知道你的心还在他俩身上,我也知道他们两个情投意合,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可是,古往今来,多少有才华的男子因为抛不开一个‘情’字,毁了终生事业。圣人云:‘立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特别是一个有才华的男子,最主要的是功成名就!然后才考虑婚姻大事。他还是个孩子,有道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眼下,他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读书、科考上!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整天哥哥妹妹地泡在一起,吟诗作赋、拆字猜谜,把该读的四书五经,该练的八股文章统统丢放
一边,科考时能不落榜?男儿取不得功名,凭什么立身?为了他的前程着想,我这个当爹的不得不这样做,要么把老尼姑他们赶走,要么他自己主动离开小淑卿,两条路让他任选一条,再像以前那么形影不离,办不到!”
定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天,蒲家像过年一样:院里院外,打扫的整洁如洗。大清早,两三个全庄最好的厨师就忙活起来,煎炸烹炒,肉菜香气溢满了半拉满井庄。
蒲家是当地名门望族,蒲盘又多行善事,誉满乡里,家里有事,轰动全村!听说蒲老善人做寿,挨家祝贺?一时间,宾客云集,门庭若市。
几天来,蒲家人进城沽酒、割肉,蒸馒头、借桌、椅、板凳、赁窑货。。。。。。为父亲庆生辰,小松龄欢天喜地和兄弟们一起忙活,直到大部分客人落了座,才觉得事出意外,因为酒席上多了两位素不相识的主客,而且,母亲亲切地称呼他们大哥,一再让他叫叔叔,大爷时,才恍然大悟:下意识地觉察到今天的筵席是以父亲庆寿之名,行为他订亲之实!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觉得父亲这样做,既害了儿子又害了干女儿!恨不得立刻跑到白衣殿去向小卿倾诉心中的苦衷!然而早有预谋的父亲偏偏要他为客人斟酒倒茶,一刻也不准离开宴席。并嘱咐兆专、柏龄兄弟:凡是白衣殿里来人,不管是老尼姑还是小淑卿,一律拒之门外!
直到日头偏西,席散客走之后,他才乘其不备,一溜烟跑到白衣殿,一路上盘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何委婉地向小卿解释,她难过伤心又该如何安慰她,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承认这门亲事,心里只有她,并到神灵面前发誓:今生非她不娶,忠贞不二!
一进门,见小卿在埋头读书,见他来了,急忙起身笑脸相迎。他却不敢拿正眼看她。直到发现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断定她对今天发生的事并不知道时,才放了心。
“龄哥哥,你快坐下,我问你问题。”
蒲松龄满腹心事地坐在她的炕沿上,心不在焉地说:“啥事,你说吧。”
“学堂大门上的那副对联,分明是从李商隐的诗句‘春蚕到死丝方尽’,句引申出来的,可诗人的本意是写人对爱情的‘忠贞不二,一往情深’老师怎么用到教书育人上了呢?”
蒲松龄说:“是啊,一个人对爱情应该始终如一,正如春蚕将一腔情丝毫不保留地奉献出来。吐丝既尽,生命随之结束。同样,教师也应该把满腹学问像春蚕吐丝一样把一生贡献给教育事业、”
“好!我明白了!”她高兴的手舞足蹈。
蒲松龄越见小淑卿高兴,心里越是痛苦。觉得若是把事情真像告诉她,她会立刻陷入痛苦的深渊。不告诉她,纸里包不住火,日后她知道了,反显得自己不忠实。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小卿睁大眼睛看着他,察觉到他心里有事瞒着她:“龄哥哥,你今天是这怎么啦?”
蒲松龄终于鼓足了勇气,长叹口气说:“小卿妹,我家突然发生了件很不幸的事,使我一时陷入痛苦和绝望的深渊中,这次来,很想把心中的苦闷向你倾诉,可又不敢把真像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陈淑卿淡然一笑“这事我早知道啦。”小淑卿话语像一汪平静的春水:“不就是干爹借庆生辰之名,行为你订婚之实嘛!什么大不了的事,用得着这么垂头丧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爹这么做瞒的就是咱两个呀!”
上午我带着礼物去给干爹拜寿,巧遇柏龄哥在家门口迎接客人。他平时对我挺亲热的,这回见我来了却如临大敌似的把我拒之门外!我一看那阵势,就知道家中突发变故,把我当成仇敌对待!又见不到你,只好把礼物交给他,拜托他为我给干爹祝寿,就回来了。”小卿的脸色就像她的话语一般平静:“真正的爱情不一定必须生活在一起,只要心心相印、志趣相投、甘苦与共、忠贞不渝,这样的友情不是更纯洁更高尚吗?”
“小卿!你真好!”蒲松龄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走近陈淑卿,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小卿妹,有你这番话,我心里感觉好受了些,可是友情却代表不了爱情!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当时我觉察到事情端倪,真是痛不欲生,当即回到自己屋里,忍悲含泪写了几句话,倾诉自己的感受!”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她。
小淑卿接过来看时,上面写着四句小诗;
夜色深沉望星空,遥怜牵牛织女星。
冷酷王母少怜悯,金钗一划分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