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河流声,有寺庙钟声,有汽车鸣笛声,有醉汉争吵声。
一路颠簸,缓缓停住时,阿井心中暗骂蠢货,骂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咣咣”两声车门开合。
脚步渐远,二人对话。
“去芭提雅赌两把?”
“不去了。”
“老婆看得紧?”
“银行给我打电话,要收回我的房子,还哪有钱去赌?”
“我看过法师,说有吉星散财。”
“真的?”
“当然,今天要转运了。”
“走!!!”
借口是别人给的,有时是自己找的,只为心安理得。
五分钟后。
阿井爬出车门,屋顶微光,绿色“出口”指示片忽明忽暗。他稍作观察,地下停车场,脚下积灰,看似封停许久。
溜墙边出去,一楼窗口向外探头,苦笑:“妈的,还是这。”
制药公司根本没搬走,只是取消了地上建筑使用,地下仍然在运作。
月光如水,清冷萧索。
阿井不敢轻举妄动,躲进阴影小心摸索,确定一层人去楼空。转入地下,奇异怪味迎面袭来,穿过配电室,安全通道外坐有一人,黑衣黑裤,孔武有力。眯眼细瞧,他却是低头假寐。
那人忽而警觉,猛睁双眼,阿井掌根已切到后劲,不等反应,下巴挨了第二击。阿井忙下蹲接住他栽倒身体,缓缓放稳在椅子上。
吐出浊气,脚跟悬空摸进安全通道,走时搜出了黑衣人的对讲机。阿井心中震惊:“我何时有这种细腻心思了?”
越是紧张,反而越是冷静。阿井感到不安,此番状态远超出他的认知,呼吸变得悠长,心跳稳健而平静。
他莫名觉得自己失去了某种东西……
对讲机响起电流声,随后英文:“李,来实验室帮忙,有状况。”
“收到。”短促的回答后归于安静。
不多时,走廊深处有人奔跑,阿井凝神跟了上去。
光线渐浓,尽头一间房,白墙、白灯、白床,还有穿白大褂的人。
床上躺着面黄肌瘦的男人,身上插满管子,医生一边观察,一边记录着什么。男人突然鲤鱼般弹起,旁边有人将他抓住,重新压在床上。
阿井如坠冰窟,寒气由脚心瞬间冲到头顶。
床上的人他认识,半个小时前还在他背上划了一刀的蝴蝶男!
医生他也认识,曾经跟他做交易的格伦,也是前台女人,丽丽安的男朋友。
医生放下手中文件,忽而抬头望向幽暗走廊,笑着招招手。阿井舌根登时鼓出一泡酸水,他在叫我?
“过来吧,别躲了。”医生用纯正英文笑道:“我知道你来了。”
阿井紧贴墙边,心跳似是漏了半拍。
见无人回应,医生格伦摇头苦笑,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走廊内立刻亮如白昼。灯亮了!阿井像个被扒光衣服的小丑,满眼惊恐,瑟瑟发抖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过来吧,怎么?还要我请你?”格伦耸肩,朋友般热情。
握枪的黑衣人左右包夹,慢慢靠近。阿井强压住因无知而引起的恐惧,一步一步走向格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