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回觉,似梦方醒,已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轻出声。
伸手囫囵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嘴角微弯。他感谢上天让他重生一回,再世为人。他是一个富贾之家的家主,身上到底担着许多人给予的责任,如此他会好好的活着也会学着经营起家里生意照顾好他们,不会像前世一样毫无方向的率性而为,招致关心自己的人失望伤心。他还有着一个男妻,一个生的极好却矫情到死还爱哭的男妻。老实说,他前世与那群狐朋狗友胡混的时候,荤素不济,男的女的都玩过,不过,他知道他绝不会对这样娘里娘气的男子产生兴趣,只求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吧,不然自己本就看不上他,他又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自己恐怕真的会动手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的。
到这里重新开始了,才觉得那个伟人说的那句话真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倒是映了自己现在的心境。
辞岁等人端菜进来见到的就是自家老爷倒在床上傻笑着,勾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觉得没有他们说的多温多如沐春风,反倒看起来有点别扭。他也只是目光在秦解身上停留了一下,还是对着秦解规规矩矩的行礼拜了下去,:“老爷,可以用膳了。”
秦解起身望向他,发现他就是刚才第一个发现自己醒了的人,不过十五六左右,很机灵的样子。半大的小子还悄悄的打量自己,秦解抬手示意他把自己扶到餐桌前去。秦解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感到了他紧绷起的身体,秦解一直沉默着,不过他搭在辞岁肩膀上的手显示着他的心情不错,一收紧一放松,分明是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本来辞岁从未被老爷这般亲近过就感到紧张万分,这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十来步的距离,辞岁走的是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扶着秦解落座了,自己可以退下了,正欲行礼告退,秦解那头就不快不慢地开了口:“嘿,小子。你叫什么?”
辞岁是刚被买进府里的奴仆,他长得唇红齿白,打眼一看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的样子。因为老管家看着顺眼,又随口问了他几个关于侍奉主子的问题,见他答得不错很有分寸又指点了几下,所以单是凭着他长得讨喜,也是分不进老爷的院子的,更多的是他心思灵动狡慧。
因为没有了肢体接触,辞岁也不怯了,乍听他开口,也没有结结巴巴,而是端端正正的回话:“回老爷的话,奴才辞岁。”他名字起的怪,任谁听了都会问一句,缘何叫了这个名,辞岁确实是个稳重的,秦解不问他也不多话。
意料之中的秦解还是开了口:“怎么叫了这个名。”
“回老爷的话,是奴才老家的私塾的教书先生给起的,奴才是除夕生的,先生说:乾坤辞岁迎新时,屠苏杯满旧山河,便得了此名。”
“私塾?你读过书的?认字吗?”
“回老爷的话,不曾读书,奴才家里穷的冬天连纸糊窗户都糊不起,哪里有闲钱去让奴才听课读书呢。只因那个私塾先生落难时,搭了个窝棚在奴才家隔壁,两家也称上邻居了,字倒是认识些的,还是奴才小时他教奴才识得的。后来那教书先生搬去别处教书了,奴才也再不认得更多的字了。”
秦解听着他一口一个“回老爷话”、“奴才”的,让他一个现代人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但他面上还是不显山不显水,只是点了点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十分沉稳的感觉,“行了,你们下去吧。”
辞岁等端菜的小厮听到吩咐,便行了个礼,抱着端盘低着头小步踱步而去。
屋里还剩下两个低头垂手的两个小厮,方才秦解问辞岁话时,除去辞岁的四个小厮都是这般站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可见这秦家是多重视尊卑礼数。剩下这两个没走,亏得以前秦解陪过他妈看过古装剧,知道这是留下来给主人递饭布菜的。
他着实是受不了这一套的,张口道:“你们俩也下去吧。”
这俩小厮闻言皆是楞了愣,都小幅度的侧头狐疑的看着对方,心里都惴惴不安着,老爷以前一直是他们服侍吃饭的,怎么今个要赶他们走了。方才还听说老爷打骂了夫人,想来老爷真的是大病一场,转性儿了。再怎么疑惑揣着,他们做奴才的也不能有异议,既然秦解发话了,他们也只能服从,也欠身施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