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依稀记得那日先生似乎还说了,这类人的魂魄极其脆弱,稍不留意便会因外界的影响而让自己的魂魄从胎记处被他人夺走。书上记载的移魂之术亦最常用这类人作为容器,由于作为通道的胎记只进不出,故而一旦生魂完全离身,除了返魂香便再无药可救。
随着日头渐升,茶楼里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顾海朝窗外看了看,路的尽头工人们似乎已经开始搭建花车。而此时,一直背对顾海坐着的白蔹也转过头向楼下瞧了一眼,那张与白芷及其相似的脸上满是愁容,不过也因此显得格外好看。想到这里,顾海突然有些好奇他小时候该被叫作什么,总不会是小白蔹吧,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忍俊不禁,转头便悄悄说给了苏子听,于是两人就一起偷笑了起来。
许是觉得这么说人家不好,苏子只稍笑了几声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强行压下了笑意。他接着叩了叩桌子,示意顾海与夏怀若向楼下看,来人正是叶晚池与方一诺。与在昆仑时不同,叶晚池今日穿了一身叶氏的衣衫,黑色的锦缎上绣着工艺精巧的银杏,肩上搭着条棕黄的披帛,发上难得地戴上了精致的簪花,正中央像是要与衣服呼应似的插着把银杏叶样式的发梳,腰间的墨玉与暗金的穗子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着,确实是宗门世家才会有的雍容贵气。
“池池!”夏怀若从窗口探出脑袋向楼下大喊一声,不止是叶晚池,就连其他路人都向那道小窗看了过来。顾海与苏子一瞧这场面,还没来得及向师兄师姐打招呼便赶忙将头缩了回去。
夏怀若倒是没多在意,她欢快地起身向楼下奔去,甚至没来得及与白芷等人道别。顾海与苏子见状匆匆向三人行了礼,接着忙跟了上去,却在下楼的前一秒依稀听见秦霜叶冷冷一句粗俗,也不知到底是在说夏怀若还是也连带着捎上了顾苏二人。
等下了楼顾海才发现,今日的叶晚池打扮的确实是十足的气派,就连眉间都贴上了半颗小巧又润泽的珍珠。他与苏子见此不禁期待起来,就连平时一向低调的叶晚池都是这般衣着,那作为四大世家之首的江氏兄妹又该是多么令人惊羡。
一行人在清宁坊里说笑着走走停停,顾海反复问了几次那颗独一无二的红豆与其他的有什么区别,直到确定自己万一拿到了也不会认不出来之后才放心地将注意力转向了别的地方。
与先前夜里的灯火通明不同,此时的花灯虽只简单的挂在路边,可因没了烛火又是白日,故而竟生出几分冷清的精致来。顾海凑近瞧了瞧,面前的花灯以彩色的琉璃为四壁,上方空出一个用来过蜡烛的小口,下方坠着一圈红色的穗子,每一面上都用极精巧的工艺在薄薄的木板上刻着一幅木板画,板面上有虚有实,实处极少且不透光,虚处则是排列整齐的镂空网眼状。
顾海曾听苏子说过,每逢节日时的花灯若是以人物画为装饰,那么多半便是四大世家之人,他仔细瞧了瞧,终于在那木板画的梅树间找到了画像上两位少年的名字,江行吟与江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