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天清晨,顾海、苏子与夏怀若起了个大早,吃完苏子母亲一早就熬上了的腊八粥,一行人便欢欢喜喜出了门。
因昆仑域有腊八要撒红豆驱鬼的习俗,故而每年的这天,清宁坊都会有花车游街。花车上的人们一路前进一路向周围的路人们撒红豆,而这些红豆中有一颗则是被四家长老们一起祝祷过的幸运之物,得到这颗红豆的人可以选择将其留下,亦可以等到游行结束时去清宁坊的最高处望云楼,兑换其他物品。
三人来到清宁坊时,花车游街还未开始,许是起的太早,街上甚至连人影都没几个。夏怀若于是带着两个师弟进了家茶楼,别看外面的人不多,这茶楼里倒是热闹得很,人们围坐在台下,而台上却正是先前那个说书先生。因与其隔得太远,顾海并不能听的十分清楚,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夏怀若注意到台上的人之前便拽着她拐上了楼,一边走一边装作不满地抱怨道:“师姐,我又饿了,我们快上去点些吃的吧。”
夏怀若一听,只当他是真的饿了,于是并没有多问什么便跟着顾海走了上去,倒是苏子觉得他有些反常,于是稍慢了几步,向台中间看了一眼,接着凝神细听,果然那说书先生讲的依然是下山那日的故事。苏子顿时明白过来顾海的意思,于是赶紧跟了上去在夏怀若身边大声说道:“是啊是啊,师姐,我也饿了,我们走快些吧。”
才刚上楼,顾海便看见了白家姐弟与秦霜叶,他在心中暗道今天出门怕是忘记看黄历了。自先前太极广场一战后,夏怀若便彻底将秦霜叶当成了空气,她见了三人先是一愣,只怕心中想的也与顾苏二人一样,接着便又走到了对方的桌前,老老实实作了一揖,口中带着些不情愿地说道:“见过师姐师兄。”
顾海与苏子跟在夏怀若的身后一样作了揖,接着三人便另找了张稍远些的桌子坐下,许是夏怀若确实非常不想看见秦霜叶,于是她选了个背对的位置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晦气!”。
不过这倒是给了顾海观察对方的机会,他先将视线放在了白芷的身上。果然,自沼湖之物被封印之后她的气色便好了不少,虽然与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仍是有些惨淡,好歹不再像之前一样面无血色,可到底那被噬走的部分魂魄仍未回来,因此顾海总是觉得她似乎真的少了点灵气,老显得有些不对劲。
白蔹因背对三人而坐,所以顾海并不能看见他的神情,倒是他的衣着引起了顾海的注意。今天的白蔹一副与平日里在昆仑全然不同的模样,一袭水蓝色衣袍外带毛的斗篷就那么随意地搭在肩上,大半的青丝被那一看便价值不菲的发冠高高束起,底部以极纯净的玉石雕刻出一圈象征白氏的栀子花,正与白芷的头上的发簪相呼应。
秦霜叶坐在白芷的右手边,因她时常转向白芷,故而顾海总能瞧见她右眼角下的三瓣金色花钿。他至今仍记得那日在沼湖边,似雾一般的紫黑之物从花钿下溢出时诡异又美丽的样子。直到后来听先生讲课时以秦霜叶举例,他才明白过来,有些人的胎记天生便是道裂痕,平日里并不会有什么异常,而当你需要它了,那便是力量的出口,用的得当便所向披靡,若使用过度则会将修为与魂魄消耗殆尽,而那紫黑之物便是以秦霜叶的修为操控着的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