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上了马车,心脏还是跳得很快。
“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流了满头大汗?”红杏连忙取出帕子为她擦汗。
缓了一口气,穆姌突然想起一事,为何她要怕那个家伙?即使他还记得六年前的事,那又如何?当时她不过是八岁的小丫头,不知道他是国舅爷,在他面前小逞了一下威风,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至于为此跟她算帐吧?
念头一转,绷紧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穆姌不由得自嘲一笑,人啊,果然不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没病也能把自己吓出病来。
“小姐究竟怎么了?”红杏糊里糊涂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没事,回去了。”
穆姌伸手敲了敲车门板,车夫应了一声,马车随即上路。
六年前与穆姌的初相遇,李允晟的记忆确实早就模糊了,那日在学院不过认出她是经常出入云石书坊帐房、几度和自己擦身而过的“书生”,其实他早就觉得她太像姑娘了,如今终于证实了,可是她一见到他竟像耗子遇到猫,教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难道他们不只是匆匆几面之缘,而是有什么过节吗?今日更证实这样的猜测,可只是想想,这念头便放下了,偏偏接下来遇到另外一个更心虚的,教他不愿多想也不能不想。
“怎么来了?”云锦山一见到李允晟,慌慌张张将手上的纸放回布包,然后将布包绑好。
“我不能来吗?”李允晟状似随意的瞥了蓝色布包一眼,布包的一角绣了竹子,竹叶上有只蛐蛐儿,这教他不禁想起竹山先生,脑海中瞬间闪过刚刚离去的人,不过一转眼,他又觉得自个儿的想法太荒谬了,随即抛到脑后。
“不是。”
李允晟微微挑起眉。“你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是宝山堂,我又不卖春宫册。”
“春宫册也不是见不得人。”每个出嫁的姑娘都会有一本春宫册压箱底。
云锦山惊愕的瞪大眼睛。“你是不是没看过宝山堂的春宫册?”
“你看过?”
“宝……宝山堂是云石书坊的对手,当然要知道那儿有什么吸引人的。”云锦山说得冠冕堂皇。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当初是真的很好奇宝山堂的春宫册为何卖得特别好,看了之后他由衷接受一件事——宝山堂拥有比云石书坊更好的画匠。
其实,若是穆姌能够画春宫册,也不见得会输给宝山堂的画匠,可她偏偏是个姑娘,他只能忍痛牺牲春宫册这一块甜头。
“是吗?”李允晟似笑非笑的道。
“这个不重要,你今日应该不是闲着来这儿坐坐吧?”云锦山赶紧转移话题。
李允晟也没心思抓着不要紧的事纠缠不清,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神情一肃道:“十日后我要去湖州,你也一起去吧。”湖州也有云石书坊,云锦山在那儿能够运用的人脉自然比他还多。
顿了一下,云锦山立刻反应过来。“皇上让你去湖州?”
李允晟点了点头。“最近湖州出现许多南越商贾。”
云锦山怔愣了下,觉得很好笑。“我们与南越可以自由经商,这有何奇怪?再说了,湖州是南方药材买卖最大的集散地,别说是临近的南越,就是更远的西南夷商贾也喜欢上那儿买药材。”
“确实如此,可是这些商贾孔武有力,像是练家子。”
“练家子难道不能经商吗?说不定他们原是盗匪,如今为了讨生活,转而做起买卖……对了,你的商队不也收了许多盗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