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的二人携着一只胖团子比肩走进饮月阁,温羡忽然感到一阵烦躁,随手放下轿帘,他淡淡地吩咐常信,“先回府。”
常信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到了饮月阁又要离开,便提醒道:“大人,万俟先生……”
“让他等着。”
……
万俟燮坐在酒楼里,菊花清酒喝了两壶后才看到温羡姗姗来迟。
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扣,双手撑着桌子向前微微一探,桃花眼里蕴着一些薄怒,“温时慕你是觉得小爷我脾气好就可以随意消遣还是怎么的?”
想他一夜星辰奔波,就为温羡一句拜托,到头来,他紧赶慢赶,当事的人却悠哉悠哉,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万俟燮觉得自己这一次若不挺起一回腰杆,指不定下一次自己被晾在哪儿呢?
温羡淡淡地瞥了一眼万俟燮,薄唇轻启:“十坛女儿红。”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蛇打七寸了。
万俟燮平生有三爱,一爱那珍稀药草,二喜上街头小调,这三则是放不下浊酒一杯。
果然,万俟燮只听了这一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他舔着一张脸,笑问道:“可是你那尚书府里珍藏了十年的女儿红?”
温羡点了点头。
万俟燮登时坐了回去,整了整衣裳,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小爷就不与你计较了。”
见温羡坐定了,他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推到温羡跟前,“这是我昨晚从那老狐狸屋子里搜出来的,他倒是谨慎,只可惜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法眼。”瞥见温羡皱了眉,他下意识地问道,“这东西有问题?”
温羡轻嗤了一声,将那张纸撕得粉碎,“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万俟燮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声音都有些尖利。
温羡将撕得粉碎的信函挑出一片放到万俟燮的跟前,“看看能看出什么来。”
万俟燮不明所以,拿起那纸片看了半晌才终于看出了一点儿门道来。
先前他偷到宋仁这封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信函时,只当这是宋仁亲笔写的通敌信。可这会儿单单看其中几个字他才发觉出不对来。这封信,乍一看是宋仁亲笔,可细看却另有玄机。
这每个字收尾一勾时竟然都带着温羡平日书法的影子!
这样一封信函若是被当做是证据呈到了云惠帝跟前……
万俟燮抖了抖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你总叫他老狐狸啊,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做?”
温羡起身,抬步走到临街的窗口前,“这事先不急,我有另外一件事要托你往平州走一趟。”
“平州?”万俟燮有些疑惑了,“平州有什么不对?和老狐狸有关?”
温羡的目光沉沉落向楼下那抹湖水绿的纤瘦身影,薄唇微抿,道:“有一件事需要印证。”
言罢,脚下方向一转,竟阔步朝着门口走去,不过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万俟燮还没从他那一句莫名的嘱托中回过神,等到温羡的身影不见了,他才“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