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巴陵城的大街小巷穿梭而过,年的热闹尚未散去,街上行人纷纷,冬日的日头晴好,就着阳光喝酒的,闲聊的,走街串巷的,一群群人聚而不散,享受着一年到头为数不多的几日闲散与安逸。
阿沅与严宗主也似闲聊般,语声低低,意态懒懒。
“宗主要动的,是天宗还是韩今是?”阿沅也低语,声音从车厢帘布飘出去,正正好落在严宗主耳朵里,旁人则听不到半分。
“阿沅的意思呢?”严宗主的声音也同样不急不缓地回过来。
他已不叫她姑娘,直接称她阿沅,多了几分自己人的味道。
“不瞒宗主,阿沅越国之行,非常顺利,等大军到时,再动韩今是不迟,宗主意下如何?”
“哈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比我想得更深,走得也更远,那天宗这边,是不是不能打草惊蛇?”
阿沅点点头:“是!”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好,不用多费口舌:“不能让一个多嘴的将这消息传出去。”
严宗主脸上闪过一丝冷酷地笑,他有很多年没做这种事情了,手有些痒:“当然,一个不留。”
“不,宗主。”阿沅道:“我的意思是,留活的。”
“噢?”马车微微缓了缓,想是驾车上手上使劲儿,拉住了缰绳。
阿沅坐得丝毫不动:“那《天香谱》,宗主是否未细阅过?”
严宗主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是看过,不过那制香要占时占地占风,我看了无法制作。这其中,可是有好法子?”
阿沅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平常未有的金石冷声:“最迟明日午时,必会给宗主答复。”
阿沅回到客栈中时,却没见到香铃儿和李昱准。
客栈掌柜来报:“二公子带着香姑娘出去了。”
话还没说完,门口便进来两个人,不是他俩还是谁?
香铃儿挺着滚圆的肚子,打着饱嗝儿道:“阿沅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巴陵好多好吃的,我觉得我能吃上三天不重样!”
阿沅看着她一脸娇憨,不由微微笑,想到当年自己出山之时,也曾盼着到山外日夜吃些不重样的美食,若一直是良雨良,倒也不错。
李昱准跟在她身后,一脸宠溺:“让你留着慢慢吃,你非得一晚上吃四五家店,当心肚子撑疼了!”
阿沅拍拍香铃儿肩头:“不怕,晚上给你找些事情做,消食。”
“做什么?”香铃儿瞪大了眼睛,好奇又期待地看着阿沅。
阿沅总能给她惊喜。
“制香。”阿沅从衣襟里掏出一卷册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这个!”香铃儿喜得眼睛弯成月牙儿,搓搓手道:“我喜欢!不过这吉时吉方位的,铃儿不懂啊!”
阿沅抿嘴一笑:“当然还有我做你助手。”
她又朝李昱准道:“还得麻烦二公子,去你家香料铺子和药铺中,备些材料来!”
“檀香一两,龙脑半钱(另研,香成旋入),白芷、柏子各半钱(法制),橘叶一钱,窨过的桂花一钱,菖蒲二两,粘粉两钱,炭皮末、朴硝各一钱,生蜜拌匀。”香铃儿捧着香谱念道。
“没有窨过的桂花,只好用桂花香粉代替。”阿沅一面查看着李昱准购置来的各种原料,一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