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压根儿想不到下午与北斗在树丛里说的话,凑巧被这人听了个掉底儿,只眨眨眼问:“郎君是说……我想知道郎君怎么会半途上拐弯儿?”
萧仪看她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经意间又透出来几分狡黠,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笑过,咳了一声,正色道:“陈元膺既然对你起了心思,你当琅琊王氏在栎阳有几座田庄,又几座别宛,他不知道?”
与陈元膺打了这几次交道,谢姜知道这人不仅多疑,心思更是慎密无比,这样的人,有动作之前绝对是先摸清对方进路退路……谢姜心知他说的是实话,便抿抿嘴,没有开口。
萧仪见这小人儿似乎听到了心里,温声又道:“带夫人来田庄,一来是这里偏僻难寻,二来是陈元膺不知道我的底细。”
听他这么一说,谢姜心里不由嘀咕,我也不知道你的底细……只心里嘀咕是一回事儿,神色间却一付恍然大悟状,抬眼看了萧仪道:“倒是错怪郎君了。”
眼见到了火候……萧仪唇角一挑,半真半假道:“既然夫人错怪我了……那就晚间对弈两局,当做陪礼如何?”
来田庄大半天没有事做,下午晌乌十一又捎来了话,说昨晚不光城南别宛遭袭,连郡守府都进了贼人。
谢姜正感憋闷,这会儿有撒“气”筒子送上来,她便爽爽利利点头道:“长夜漫漫,只当消遣一二,我应下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还是日薄西山。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天色已是渐暗了。
且两人说话当中,又围着鱼池子转了好几圈儿。
谢姜转过身子,遛遛达达走去正房。
萧仪仍然负了手,悠哉悠哉随在她身后。
昨晚上谢姜住了正房,萧仪便搬去半山坡上的竹舍里住。
谢姜走到正房前,提了裙摆正要上去石阶,听见身后萧仪低低咳嗽了一声。
这是有话要说?谢姜脚下一顿,回过头去。
萧仪嘴角微微一翘道:“对弈乃无比风雅之事,且请夫人移步到后山竹舍。”说罢,又微微一笑。
谢姜看他说完了,不等自家开口便身子一转……且又潇洒无比,走起路来袍袖翻卷飞扬,好一派衣带当风的气势,不由眨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暮色四合,又起了风。
谢姜边心里嘀咕这人说到“移步”时,为什么拖着长腔,又神情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奇怪,边提了裙摆回屋。
屋里已是点了灯。
谢姜进门,正碰上有个青衣妇人左手挑着灯笼,右手拎着块帕子从内室出来,又北斗跟在后面道:“嫂嫂慢走。”似是送客。
“夫人!”胖妇人抬头见她迎面过来,惊了一跳,想要屈膝施礼,奈何两只手都拿的有东西。
胖妇人急急慌慌将帕子往袖子里一掖,腾出来手施礼道:“奴婢阿团见过夫人。”
谢姜看她虽然慌张,施起礼来却是恭恭敬敬,没有半丝儿敷衍,便抬手向上虚虚一托:“免了,子衿呢?
阿团站起来,仍然恭恭敬敬道:“她娘亲患了重病,归家去了。”说罢,抬头看看榭姜,又道:“今后夫人想要甚,就喊奴婢来。”
在这里住个三天两晌午就走了,谁服侍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