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强压着忧愁,笑道:“已经退烧了。刘医正说只要不发烧了,就过了凶险的时候了。”
元和帝握了握她的手,问道:“我听说福宁来过了?”贤妃点点头:“长公主带着文瑾县主一起来的。那时刘医正也在,说是给宣惠赔个不是。说文瑾当时正跟薛元翰说话,以为不懂事的太监宫女偷听,她使人推了一把,看人落了水,才发现是宣惠……”
元和帝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一个公主一个县主竟然为了薛元翰闹出这么大的事。想到宣惠在乾清宫跪地求他赐婚,元和帝就止不住怒气升腾。
贤妃见状,赶紧下跪:“圣上息怒!都怪臣妾教导无方,才使公主失了规矩!”元和帝扶了她起身,说道:“何尝没有朕的过错!都是平日宠她太过!”叹了口气,看着贤妃:“若她有你一半柔顺贤惠,我也可好好为她择个青年才俊……”
贤妃听着暗觉糟糕,忙说:“宣惠才十二,公主都是十七八岁下降,还有几年……”
元和帝摆摆手,说道:“你莫要担心,她是你我的女儿,我岂有不为她打算的。只是她这样的性子,须得挑个性情和顺的驸马,才学倒在其次了。不然再像福宁和李煦那样,可怎么好!”贤妃默然无语。
元和帝继续说道:“虽是宣惠莽撞了,可文瑾未必就没有别的心思。她被太后和福宁宠得不成体统,眼里看不见宣惠是公主!”
贤妃垂下眼睑,知道不是煽风点火的时候,忍了又忍,方才说道:“还是宣惠无法无天,心里若有规矩,也不会别人一说,她就去求……”
元和帝拉着贤妃的手,温声道:“薛元翰毕竟是你的侄子,你看这婚事……?”贤妃顿了顿,说:“圣上恕臣妾妄言,只怕两人都不妥。宣惠小女儿心思,一天一个样,不过是她素来与文瑾合不来,听文瑾说要嫁元翰,就要抢,小孩子罢了。至于文瑾,您也看到了,性情…是个率真耿直的。元翰看着是个脾气好的,却倔得很。我是怕两人过不到一块儿,毕竟我大哥就留下这一个儿子,婚姻是人生大事,还请圣上看顾一二。”说着,又要下跪。
元和帝忙拉住她,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元翰是个好孩子,文采好,人也稳重,可堪大任。你好好帮他瞧着,以后我给他赐婚。”贤妃喜不自禁,自己娘家侄儿被皇上看重,以后还有赐婚的荣耀。
元和帝话锋一转,却说起了余家:“昌邑伯是个什么打算?我听人说虽然两家定了亲,自从余阁老的儿子回家丁忧,两家年节都没有来往?”
提起父亲,贤妃也觉难堪。当初看余阁老在士林中颇有人望,父亲借着自己在宫中颇有荣宠,便硬是做成了这门亲。后来余阁老致仕,随即他的儿子便卷入官司,余阁老惊怒之下一病而亡。他儿子返乡丁忧,如今三年已过,似乎起复也没什么指望。昌邑伯眼见余家实难翻身,就起了退亲的念头。
贤妃艰难地开口道:“元翰与余家小姐的婚事定得太早,她又小小年纪就随父母回了老家,容貌脾性、举止德行一概不知,父亲说起来也觉得为难……昌邑伯府就元翰这么一个指望,所以父亲对长孙媳期望甚高,只怕是要再看看。”
元和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头进了东殿去看宣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