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子!”眼神不好的陆阿婆这回隔了院子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儿,激动的微微颤颤站了起来,想要过去迎接。
“奶奶你别出来!”陆成宇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把人扶住,“我回来了,奶奶我想你。你最近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好、好,都好!”抓着孙子的手,老人连连点头,老泪纵横,“就是想你啊!想你在外面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晚上都想的睡不着觉。”
“奶奶!”陆成宇满腔歉疚,陪了老人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天色渐暗,站起来道,“奶奶,我去做饭,大过年的我们好好吃一顿!”
他提了王屠夫给的过年礼--几根肉都剃完了的棒子骨想去厨房,结果一眼望见桌子上摆放的满满的年货。
他随手翻了翻,有腊肉香肠,和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包大白兔的奶糖。
再环顾四周,窗明几净,地上明显打扫过的,堂屋外贴着对联,门上贴着福字。
他拿起奶糖,像是被勾起心底的记忆,心中一颤,“奶奶,这些都是谁给的啊?那么多……”
“是唐心悦拿来的,”陆阿婆眼盲心不盲,连连举着大拇指夸赞,“那一家人都是个好的啊,心悦这孩子也好,懂事又能干,要能给我孙子当媳妇儿多好……可惜了……”满是惋惜遗憾。
一瞬间,少年激荡翻涌的心绪如被冻结,喉头剧烈滚动了下,他佝偻着背立在那里,原本桀骜不逊的少年已经被社会打磨了棱角,成长了许多,有了几分成人的模样。
他嘴角牵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低着头自言自语,“是我、是我配不上人家,”失落了下很快收起情绪,“奶奶我去给你做饭。”
他也只有身边的人可以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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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唐心悦继续到李家做保姆。偶尔会不经意看到王屠夫虐打陆成宇,唐心悦一边暗骂自己多事一边又忍不住,劝陆成宇找借口辞了这份工,另外换一个。
这一次陆成宇没再出言不逊说她多管闲事了,只是那双染上了阴翳不再明亮的眼睛,复杂地盯着她,“我会想办法的。”
唐心悦皱眉,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成宇,”她尽量温和而委婉地劝道,“每个人的人生道路是不同的,也有很多选择。但是有的路是死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回不了头。”
“你别走错了路。”她诚恳而真挚地告诫。
这一年来和对方接触也不少,她现在对陆成宇并没有太多他以后会是杀人犯的偏见,她眼中看到的陆成宇,善良孝顺,聪明也能吃苦,就算少年气盛,倔强固执,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这一次,她由衷地希望对方不要落到之前那样的结局。
陆成宇深深望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有的人,老天从来只给了一条路。”
唐心悦蹙眉。
两人对话不欢而散。之后不到半月,某天唐心悦又到王屠夫那里想买肉顺便看看陆成宇的动向,不料看到他店铺前围了一堆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她登时心口一紧,难道是陆成宇出事了?
“麻烦让一让”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进去,看到王屠夫双腿一摊跌坐在地上,捂着后脑勺骂声震天,“那小兔崽子!平日里惯会偷奸耍滑,我作为师父教训他,你们看看!他居然敢还手推我!哎呦、哎呦我的脑壳!”
膀大腰圆的屠夫坐在地上嚎叫,指天骂地,把学徒骂的猪狗不如。
围观不明群众也帮着说话,“就是,居然敢对师父动手,这个学徒太坏了!”
“你伤的重不重啊,报警吧。”有人好心建议。
一听有人想报警,王屠夫利索地爬起来,“嗨,也没那么严重,”说着气不过,凶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这小兔崽子滚就滚吧,别让我再撞见他!”脸色一变,真诚又好心的样子,“对了,我也给你们提个醒,那学徒叫陆成宇,山上下来的农民,最是阴沉不讨喜的一个人,你们都留意一点,别好心收留了他,反被蛇咬一口!”
围观众人纷纷道,“那哪能啊,要认出他,一定提到老哥面前来,教你好好修理一顿。”
“王大哥真是好人,还想着提醒我们。”
唐心悦眼神一冷,就算王屠夫颠倒黑白,她也能猜想的出来,多半他虐打的狠了,陆成宇终于受不了了,反抗间推倒了他,他还倒打一耙,硬要毁了陆成宇名声,让他没有办法在小镇待下去。
她悄悄望四周扫了一眼,眼尖地发现远处一个躲在墙后面,露出半个脑袋朝这边看的身影。
隔的太远看不到他的神情,是害怕铸成大错,只能惊慌地远远观望?
还是……这本来就是他积怨多时的报复?此时眼中带着报复之后的爽快?
唐心悦不知道。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陆成宇可能又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而面前的始作俑者还在信口雌黄。
心中一股怒气压抑不住地冲了上来,唐心悦面上佯作惊讶,“哎,王师傅,你说的那个学徒是不是瘦瘦高高的,不怎么笑的那个啊?”
“是你啊,”王屠夫一见她,咧出个笑脸,连连点头,“就是那个兔崽子!你也见过几次的。”
唐心悦道,“见过啊,每次他称秤都又准又足……不过有次我看到你在后院里又扇他耳光又踹他,骂他不懂得做手脚,害的你少赚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