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装饰华美的八角房,圆圆的穹顶上画着色彩对比强烈的壁画,嵌在四周墙壁上的八根罗马柱高大瑰丽,上面蜿蜒缠绕着长满尖刺的荆棘,那枝蔓荆棘间布满了一朵又一朵类似玫瑰的花,却是黑色的。就连墙壁地毯上的装饰花纹都是黑色,让人环顾一圈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屋内虽然华丽,但却没有过多的家具陈设,只有一张圆桌,两个细脚高背的软椅和一张优雅又充满复古韵味的橡木方床。
那木床摆在屋内一角,此刻床上坐着一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形纤弱,一头棕色的长发垂在腰间,散落在白色的被子上,看上去有些羸弱,他有一双明亮的杏眼,大大的眼睛里是一对碧绿色的眸子,但此时这双迷人的眼睛却是直愣愣地盯着那柱子上的黑色玫瑰瞧,乍一看去,直让人以为他是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玩偶。
过了许久,那双如上等翡翠般的眸子终于颤动了一下睫毛,他这一动,好似整个屋子的摆设都被他牵动了一般,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呆愣的菲尔德如梦初醒般缓过了神,他醒来有好几天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但从他现在坐着的大床远不如梦中那般柔软来看,他不是做了个怪梦,就是在昏迷中被换了个地方。
如今他被关着的这个地方着实有些奇怪,这屋子的装饰怪异不说,这里的人也是操着一口奇怪的方言。
这几天,他只见过一个负责送饭的男孩,那男孩有着灰色的头发,圆圆的小脸每次都板着,跟他统共也就只说了三句话,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反过来他问那男孩儿这是哪里?那男孩也是满脸疑惑,只是手指着一个黑色的瓶子瞪着他,仿佛是让他必须喝掉的意思。
这地方这样奇怪,他哪里敢随便乱吃乱动,便对那男孩拿来的东西看也不看,如此不理不睬两日,到了今天那男孩果真没有按时来送水送饭。
此刻,他伸出手臂,低头看着那有些细白娇嫩的手腕上,还有着为褪去的青紫痕迹,心中叹道,还能活着就好,即便换了个这样的身体,他也已经别无所求了。
是叫菲尔德也好,是被人囚禁也好,只要他的意识还在,他就会活下去,无论有多艰难。
他正低头沉思,只听‘砰’的一声,白色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他,或者说现在的菲尔德被惊的一抖,下意思地抓紧被子,转头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白色的对门突遭横祸,无辜地煽动,似乎那浮雕的花朵都跟着颤抖起来。
菲尔德在门扉来回摆动间,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后跟着一个男孩手中还端着码得整齐的托盘,正是这几日见到的那个灰发男孩。
踹门那人身形笔直挺拔,即便远远看上一眼也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他似是一打眼就锁定了床上的目标,也不管因他的怒气来回摇摆的两扇门,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说来也怪,菲尔德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过之时,随意地一挥手,那原本还在顺应惯性来回摆动的门便倏地停住,好似瞬间被定格了一般。
这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到了近前菲尔德才看得清楚,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人,只因长得颇为乍眼,竟然是一头蓝色的短发,细看之下,他的眼睛竟然也是冰蓝色的。这,这,这莫不是是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蓝精灵’?
菲尔德心中吃惊,只盯着面前这人看。
他盯着别人,那人也在瞪着他,只见这蓝发年轻人眼神未变,仿佛如打量商品货物般看着菲尔德,侧头对身后的人道了句:“他什么都没吃吗?”
菲尔德警惕地瞪着眼睛,心中却惊奇不已:自己居然能听得懂这人说话。
只听那人又问了一句:“药也没给他喝?”
那灰头发的男孩似乎很怕这人,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答了两句。
菲尔德看他转过头来,这次冰冷的眼神却是恶狠狠地从眼中喷射出怒火。
他上前一把将缩在床里的菲尔德,扯着衣领提了起来,菲尔德瞬间呼吸困难,只得挣扎着去拉扯那人的手臂,他痛苦地摆着头,却见那双冰冷的蓝眸放大在眼前,只听那声音阴沉冷然地说道:“你如果想要活着,最好乖乖听话。”
菲尔德脸涨的通红,呼吸急促地大声嘶喊道:“放手,放手……”
他情急之下,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是标准的普通话,而他的母语在面前这两人听来,竟像是婴儿学语般的咿咿呀呀。